裴奈咬牙,调回全身的力量,靠枪身传来的热意,抵抗住身体内部的一部分寒气。
她反手破开了攻击。
拓跋霍这时才发现自己的jūn_duì 已经被包围。
随即有无数支火箭从旁侧的山壁上齐发,铺天盖地而下,顿时火光四起。
落地之时惊起一阵爆响,感觉jūn_duì 间有什么炸了开,一瞬间一道火墙扑起。
那道又高又密的火墙硬生生将整个jūn_duì 分了开。
与此同时,身后巨石阵方,周伟国将军也带着其余裴家军的六万士兵和关城的驻军,从巨石后冲出,战况一时有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拓跋霍想要前去指挥jūn_duì ,可她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她拿一柄长枪挡住拓跋霍的路,说得嘲讽无比:“怎么,要认输了?”
拓跋霍一时怒火攻心,摆开玄月刀,再次迎了上来。
她扛着,短时间内又和拓跋霍过了几招,拓跋霍急着统兵,下手狠辣异常。
寒气在裴奈身体内部翻涌,她的动作僵冷,势头逐渐弱了下去。
油尽灯枯,她几乎没有胜利的希望。
但她知道,无论如何,一定不能让拓跋霍回到jūn_duì 里!
邬族有着压倒性的人数优势。
此刻群龙无首,裴家军趁着其乱才能占据上风,若是他归队,形势会变,到时裴家军的伤亡将会大大增加。
她对自己说,不可以,一定不可以。
她决不可以输!
所以当拓跋霍再次持玄月刀刺过来,她眼前闪过一道光,她知道是时候了......
决不可以输,意味着也有一种办法,叫做:——平。
只是同归于尽罢了。
其实在她紧急制定的计划里,她顾全了所有,唯独弃了她自己。
这个世上已没有人在意她的死活,留着这条命回去,又有何用?
多救一个人,她对于裴家军的负罪感就能少一些。
拓跋霍就在她的对面,她不败,裴家军即胜。
最终也可以...算是她赢了吧......
她扑上前,将腰间没有铠甲护卫的最薄弱之处送进拓跋霍的刀尖。
拓跋霍一愣,再反应过来时已是抽不出刀。
她用尽她最后一丝力气,将逐北枪自上而下刺出去,枪锋穿透了拓跋霍的脖颈。
四下血流了一地,分不清来源。
拓跋霍双眼一直维持着最后的惊愕,似是不敢相信他的结局,双膝无力跪了地。
她腰间那里插着鸣渊玄月刀,穿透了去,痛到几乎窒息。
可她却有些欣慰。
至少在最后一刻,先一步倒地的是拓跋霍,而不是她。
她......没有给裴家丢人。
耳畔的杀伐之声仍没有停歇,但邬族已呈现溃败之势。
这一战......是天耀胜了。
她能听到的声音越来越轻,朦胧间倒了地,有什么东西走马灯似地浮到眼前。
她还记得,母亲病重时曾将裴奈和顾瑾珩叫到了榻前。
顾瑾珩向她保证过,一定会照顾好裴奈。
那句话她记得清楚,她甚至记得顾瑾珩用手语表达这句话时的神情,没有丝毫假意的真挚。
可是好一个照顾......照顾得让她去独战荒北,心如大地旱了几载般,裂得四分五散。
此一诺甚重,然君却是不记。
恨吗?称不上恨吧,毕竟爱了这么多年。
只是想问问他,凭什么?......
她不想恨他,人生兜兜转转这么一轮回,若只顾着恨,还有什么意义?
就让她用满腔深情抵了这缘孽,用满腔爱念抵了所有的怨恨。
自此她不恨他,不怨他。
只是断了这恩恩怨怨,亦不爱他。
传说临死之人脑海里浮现的,会是心上最重要的东西。
而她想到的,却满是顾瑾珩。
可惜,她和他的这一切,都不过是她的一场妄念,经不起岁月的波澜。
意识涣散殆尽前,好像有很多人在叫她的名字。
但都不重要了......
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