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外来电多为诈骗,我本想拒接,但内心又突然莫名一震,继而想起了那个在心中曾想起过一千次的可能性。
下意识捏紧了手中的香烟,我终于接通了这个电话,而后,电话里便传来了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她喊了我一声“哥”。
我几乎快窒息了,半晌,才试探着问道:“邹畅?”
“是我,哥……”
“你……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境外……你放心,我现在很安全。”
我的心里翻腾着各种情绪,然后又重重舒了一口气,说道:“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哥……”
我在等着邹畅说下去,她却突然静止了,我能听到的只是她的呼吸声。想必,她跟我一样,心里也是五味杂陈,以至于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于是,我再次开口问道:“你知道从你出事到现在,过去多久了吗?”
“过了明天,就是整两个月。”
“整整两个月啊,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这就是我心情复杂的真正原因,我至今仍不能忘怀,当初是因为什么而怒发冲冠的,可她竟然还活着;我当然希望她活着,于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在此刻变得比什么都更重要。
“说话啊,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吼完,我便呆住了,我竟然因为邹畅活着而发了怒,之所以发怒,是因为我心里并没有真正放下,也无法释怀,我有了一种很不好的直觉……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邹畅终于开了口,她说道:“对不起……哥……是我利用了你。”
“利用我?”
“马关……他,是我杀的……然后又制造了自己失踪的假象……目的就是把你变成我手上的刀……因为,我很清醒……凭我自己,根本没有办法给我爸伸张正义……因为小城的规则是没有办法打破的,只有你是一个例外……”
“嗡”一声,我的大脑变得一片空白,而后又猛然清醒,那些和邹畅交集的细节,如泉涌一般,一泻千里,回忆起的同时,也把我彻底淹没了。
我终于开口说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算计我的?”
“在你第一次和我说起我爸的事情后……我心里隐隐就有了这种想法……我一直在等,可等到最后,发现就算是你,也没有办法以常规手段扳倒关羽博,所以……不得已之下,才走了这样的极端……”
“你……你竟然有这样的心机!”
“一个混夜场的女人,一个被人性折磨成这样的女人……你希望她是一个单纯的人吗?或者,她该是一个单纯的人吗?”
我陷入到了深深地沉默中……
“哥,你觉得还有比现在更好的结果吗?……马关死了,撞死我爸的那个老混蛋,这一辈子都不会好过;还有关羽博,生不如死,才是他最应该得到的下场……虽然我不知道最后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从事情发生这么久,你都没有受到牵连来看,你也已经完美的逃脱了责任……以后,我们都可以好好生活了 !”
“那只是对你来说,我没有办法心安理得的活着……在这场车祸中,我死了一个朋友,就连左小薇也因为这场车祸患上了失语症,她这一辈子都毁了。”
“既然你已经狠下心做这件事情,又何必在意左小薇的结果呢?”
“你他妈的放屁,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牵连到左小薇……对她来说,这就是一个意外,一场无妄之灾……你知道吗?如果,我们都能再耐心等一等,就能拿到关羽博犯罪的证据,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证据……左小薇留在关羽博身边,一直在做的就是这件事情……可现在,全他妈毁了!”
这次,邹畅的情绪也受到了震荡,以至于过了很久,才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很自责,也很难过……可这个世界上的事情,谁又能算到分毫不差呢……也许,这就是命运吧,我们谁都逃脱不掉,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命运的框架内,最大程度的保全自己。”
我心如死灰,渐渐感到无话可说……
“哥,我们是这个世界上彼此最透明的人了……我们没有秘密,命运也被彻底捆绑在了一起,所以,我有一个请求……近几年,我不可能再回国内生活,境外这边,我已经都安排好了……所以,希望你能带着我妈,一起来这边找我……”稍稍停了停,她又笑道:“听说,你跟我妈有个约定……说要一起在个旧开一个糖葫芦主题的酒吧,糖葫芦象征着幸福和团圆……至于是在个旧,还是境外,其实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能不能在一起……所以,我已经租好铺面了,就等你们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