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种消沉、黯淡的气氛中,我和左小薇就这么对视着,她似乎已经说完了想对我说的一切,而我的心里则被一阵寒意充斥着,冰封了我想说的一切,于是我们只对视,不说话。
我的鼻腔渐渐也传来了一阵酸涩的感觉,渐渐眼角温热,像是有眼泪要掉下来……
我曾经是一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不婚意味着永远也不要孩子,可是当我听着左小薇和我诉说这一切的时候,我的心却一直在颤个不停,我甚至想象了,如果这个孩子被生下来,会是什么模样?
可能是文静的小女孩,也可能是一个活泼好动的小男孩,可是却被关羽博单方面扼杀了他(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机会,他(她)是我的孩子,他(她)是否该来到这个世界上,不是关羽博可以决定的,他没有资格。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的眼角在闪着寒光,我不再和左小薇对视,而是起身走到窗户边,点了一支烟,然后又透过小旅馆满是污垢的窗户,望着清晨的北京。
北京的春天要比南方的城市来得晚一些,所以,在这样一个清晨,仍有寒霜挂在枝头,树枝被风吹得乱颤,可这些寒霜仍顽强地附着着,仿佛只有阳光才能彻底让它们从这个世界消失。
恍惚中,忽然传来了一个炸裂的声音,低头看去,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人,在玩弄甩鞭,再往东方看去,太阳已经露了一个头角;这座城市,就要复苏了,以它的节奏和方式复苏着……
……
按灭了手上的香烟,我终于开口说道:“如果这个孩子还在的话,还有几个月,他就该出生了。”
“预产期还有四个月零五天。”
我回过头,看着左小薇,她却低着头,直至感觉到我在看着她,她才抬起了头。
“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左小薇面露惊讶之色,似乎在她对我的认知里,根本就不可能问她这个问题;以至于,她在沉默了很久之后,才回道:“都喜欢……”稍稍停了停,她又面露幻想之色,补充着说道:“不过,我好像还是更喜欢男孩,因为男孩比女孩更容易有才华,也更调皮,有个男孩在身边,就不闷了。”
“我更喜欢女孩,女孩像水一样,灵动漂亮……”一阵沉默之后,我用更低的声音说道:“这些年的生活太冷了,我想有个小棉袄。”
“所以,这个孩子……如果……如果生下来,你不会不要他,也不会讨厌他,觉得他是个负担?”
我摇了摇头,示意这些被她假象出来的不会,并不会发生。
左小薇又掉了眼泪,而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就在这个时候穿过浑浊不堪的玻璃,落在了我们中间;也许,这就是那个孩子化成的阳光,在努力抚慰着我们。
可是,我的心却更难受了。
我闭上眼睛摇了摇头,继而主动转移了话题,对还在落泪的左小薇说道:“对了,我把你写的那些歌,都按照我的想法改了改,你看看能不能用得上。”
“谢谢。”
“不用谢,也就一晚上的事情。”稍稍停了停,我又对她说道:“我该走了。”
“去哪儿?”
“不用紧张,我不去小城……我回青岛。”
“现在就走吗?”
“嗯。”
“我送你去动车站。”
“不用了,你昨天晚上喝的太多,酒精都还没消化掉,我自己打车就行了。”
说完,我便从椅子上拿起了自己的双肩包,左小薇却慌乱地穿起了鞋子,执意要送我。
……
我开着左小薇开来的那辆法拉利,穿行在通往高铁站的街道上,路过一个幼儿园的时候,为了让这些孩子优先通过,我停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