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的时候痛苦吗?”
“没有很痛苦,过程只持续了几分钟。”
“有没有留下什么遗言?”
鹿溪将被海风吹乱的头发别在了耳后,终于看着我,回道:“她说,你们旅行到湖南的时候,你认给一对苗族的夫妇做干儿子了,这对苗族夫妇的儿子是一个消防员,在一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不幸牺牲了,这对夫妇把对他们儿子的情感全部转移到了你的身上,所以,她希望你有空的时候能够去看看他们,不要总是不理他们……她还说,不要把她已经死去的消息告诉他们,如果他们问起来,你就说她嫁到国外了,虽然最后没能和你在一起,但是过得很幸福。”
“好。”
鹿溪点了点头,随即又从随身携带的挎包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并递到我面前说道:“这里面有八万块钱,是栾雨遗产的一部分,她让你把这笔钱给你干爸干妈,她说自己以后没有机会再替你尽孝了,这算是她最后一点心意。”
我从鹿溪的手上接过了这个文件袋,盯着看了很久、很久:“她有说过去新疆的事情吗?”
鹿溪在一阵沉吟之后,摇头回道:“没有。”
“从来都没有吗?”
“从来都没有。”
我陷入到了迷茫之中,这明明是她最大的遗憾,可是她不仅没有在信中和我提起,就连最后的遗言也没有说到新疆,她为什么不说?
“你准备什么时候去看你干爸干妈?”
我转头看着鹿溪,过了很久才回道:“我还没有去昆明看她。”
“她说,你不用急着去昆明看她……等你什么时候觉得她的离去不再对你造成痛苦的时候,你再去看她……或者,你跟你爸妈团聚了以后,你没有那么孤独了,也可以去看看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我仰起头,不让眼泪落下来,可是海边的风真的是太大了,风一吹,想忍也忍不住。
我终于开口对一直等着我回答的鹿溪,说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看他们……”
“等你想去的时候记得告诉我。”
我看着鹿溪,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她也掉泪了,又哽咽着对我说道:“她让我答应她,在你去看你干爸干妈的时候,我一定要陪你一起去……我答应她了,所以……”
鹿溪没有再说下去,但我已然明白,她为什么会这么在意这件事情。
鹿溪迎风擦掉了噙在眼里的泪水,然后又笑了笑,说道:“栾雨说,在你干爸干妈那里寄宿的那段日子,她总是有一种错觉,好像你真的给她一个家了,家里有你,还有一对疼爱你的父母……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幸福,一直带着笑容。”
我这才知道鹿溪为什么会泪中带笑,她是要把栾雨说这句话时的心情还原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