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礼家的试炼
养神堂。
“礼家，开始了新一轮的试炼。”
高座之上，闭目养神之人，忽然淡淡开口。
下方低着头的礼百针，顿时神色一僵，脸色逐渐阴沉下去。
礼百针一直认为。
礼家，是五大家族中，最特殊，对内手段最残忍的存在。
他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开启一次试炼。
试炼的对象，基本都是礼家嫡系血脉。
如龙生九子，九龙夺珠。
其试炼者，将为了争夺礼家家主候选人的位置，互相争斗，动用所有的手段，生死不论，直到家主喊停为止。
就礼百针记忆以来，礼家嫡系血脉，初时足有30人。
一次试炼后，确定排名，只剩10人。
但第二次试炼时，已经恢复到20人，重新开启新的排名争夺战。
为什么人数能涨上去？
原因，很简单。
因为礼家，很变态。
它将礼家所有人，分为三个级别。
畜，人，龙。
所有礼家女人，皆为[畜]，是一种资源。
生产后代的资源。
每一个礼家女人，都会被牢牢控制在礼家，完成生育的作用，让每一年，都能有新生儿诞生，持续不断的‘人丁旺盛’。
甚至哪怕小女孩，也不会放过，将其供养到足够的年纪，继续上一代女子的作用。
按理说，这般近亲生子，迟早出问题。
但礼家，似乎自有手段，从未有过什么残障之辈，甚至越生越强。
即使礼家女人，在礼家扮演如此重要的角色。
但[畜]，就是[畜]，在那个家，是没有未来的代表。
就比如……礼百针从未见过的妹妹。
一出生，就被拉走，关押，看护，培育成新的生育容器。
等到妹妹长大，失去了作用，下场恐怕也只会和只见一次面的母亲一样。
那次见面，是葬礼，母亲的葬礼。
也是礼百针有意识以来，第一次见到所谓的母亲样貌。
遗体很苍老，哪怕仪表精心整理过了，却依旧显得苍老。
对只有一面之缘的母亲，礼百针没有任何感觉。
直到母亲火化，无声无息的埋在礼家的墓群里，只留下一行名字代表活着的证据。
礼百针才忽然感到悲哀，刺痛，却无力改变。
因为他也是礼家的一环，齿轮中的一个。
[畜]的地位，在礼家，一直是非常低下，又非常尊贵的。
尊贵到全方位的保护，营养供养，确保产下最好的婴儿。
低下到连吃什么都无法决定，更别提离开礼府。
礼家女子之中，除非自身天赋足够强大，展现出足够的实力，资质，才能破格从[畜]，升到[人]。
[人]，只是拥有了基础的家族资源供给，能够出去见人而已。
反正就礼百针而言，他在礼家这么多年，见过的女[人]，屈指可数。
而想要更进一步。
想要从[人]，突破到能参加试炼的[龙]，那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是的。
就算不是礼家嫡系，也是有资格参加试炼的。
他们这种旁系的血脉，哪怕出身不足，也能通过自身的努力，展现足够的实力，去夺取[龙]的资格。
礼百针的父亲，就是拼了命的想要从[人]变成[龙]。
礼百针本来有很多同龄的兄弟，但陆陆续续都死了。
因为父亲的研究，那该死的！想要突破极限的研究！
一只灵，满足不了父亲！
为了能追上那些嫡系怪物的境界，夺取[龙]的资格……父亲，疯魔了。
杀了母亲，杀了礼百针的兄弟，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若非第二年，陆陆续续又有新的弟弟妹妹呱呱落地，或生长成熟，礼百针也活不到现在。
礼家，是病态的。
是令人厌恶的。
所以礼百针逃离了。
他无力改变，最多，也就是做到逃跑而已。
一般情况下，礼家是不允许礼家人外逃的。
但愚地府是个例外。
在礼百针主动断绝礼家所有关系后，愚地府保下了他。
离开礼家后，礼百针如发现了新天地。
人，原来也可以自由的活在这个世界的。
这五年来，礼百针过的很安稳。
有了贤惠的妻子，有了生死相托的兄弟部下，甚至有了梦想。
只是没想到，五年后的今天，他又听到了，关于礼家试炼的消息。
新一轮的试炼……
礼百针握紧了拳头，抬头问道。
“这次试炼的人数是……”
高座上的人，依旧闭目养神。
“约莫有50之数。”
五十多人？
上一次的试炼，是五年前。
五年的修生养息，当真是又养出了一批怪物啊。
[龙]，是有实力要求的。
不到年龄，不到实力，哪怕是嫡系血脉，也没资格当[龙]。
礼百针不用想也知道，礼家即将在天圆镇，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在这个妖魔频频闹出事端的如今，礼家开启试炼，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唯一可以预见的是，礼家即将卷出一个全新的怪物，一个可能能与礼家家主相媲美的怪物。
那么多年下来，礼家的子弟，实力在一层层的迭代，变强。
寿命也在一代代的缩减。
就礼百针记事起，礼家那些嫡系怪物，就已经开始逐渐呈现年轻化。
那些年纪大的，反而开始逐渐不如年轻强者厉害。
好似身体结构，随着一代代的生育，变得越来越强，越来越契合礼家功法。
到了现在，又过去几轮试炼，就礼百针听到的传闻而言。
现在风头正盛的礼家子弟，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子弟居多。
甚至听说礼家有位新生代，已经能与三大武馆之一[弘扬武馆]的馆主交手数十回合不落下风。
那是什么层次的实力，礼百针都不敢深想下去。
他一直认为礼家很病态，但也不得不承认，礼家……很强！
强的像个怪物。
礼百针不知道五大家族的其他家族是什么情况。
但礼家，除了顶峰的家主之外，下面的中坚力量，早在一次次的残酷试炼中，不断拔高，综合实力非常恐怖。
幸好，他已经脱离了礼家。
不像弟弟礼千玄，还和家里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被暂放出来享受一段时间而已。
似乎看礼百针沉默的有点久了，台上闭目养神之人，眼睛微微睁开了一丝缝隙，缓缓开口。
“礼品城，也参加了试炼。”
听到‘礼品城’三个字，礼百针脸上神色不可控制的剧烈变化，心中掀起轩然大波，豁然抬头。
“他……他成[龙]了？”
养神人，闭目，点头。
“嗯。”
然后想到了什么，感叹道：“礼家，品字辈，能参加这轮试炼，属实不简单。”
品字辈……
礼百针面露苦涩。
口，吕，品。
礼家的辈分很混乱，因为死的太多，消耗的太快了。
但礼百针知道。
品，代表是礼百针上一辈，礼家旁系血脉，父亲那一辈。
礼品城，就是礼百针和礼千玄的父亲。
化[龙]了吗……
他，成功了？
那么代价呢？
礼百针不敢深入去想，只是重新将头埋低。
“大人打算怎么办？”
问这位大人，自然就等同于问愚地府。
不过台上的养神之人，只是轻笑了下，微微摇头。
“那是礼家的试炼，正如这么多年下来的规矩一样，除非确实有这个必要，否则一般情况下，我们不会插手五大家族内部的事。”
“……”
礼百针没说话，台上之人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愚地府，不会插手此事。
一切，静观其变。
礼百针想说什么，但动了动喉咙，又停下了。
他，有自知之明。
“行了，你退下吧。你提议之事，我准了。”
上面的人再开口，顿时让礼百针眼前一亮。
“多谢大人！”
养神之人淡淡开口。
“不必谢我，妖武者这等存在，还是很稀有的。”
“我本想让他在那你多磨炼一段时间，打好基础，再提拔上来。”
“免得拔苗助长，过早进入其他人的视野，被人打压，半途夭折了。”
“既然现在伱觉得你那庙太小了，那就提前来我养神堂锻炼锻炼吧。”
话虽如此，可礼百针明白，若没这次剿灭青妖，以及挖出背后大妖的功绩，单提此事，绝无可能获得养神堂的推荐名额，更别提让刁德一提前加入养神堂。
虽说最后是礼家和林家出的手，消灭的大妖，但刁德一这边提供的情报，也是让愚地府这边有所收获。
礼百针退下，房间恢复了安静。
养神之人，并未离开，而是就这样继续闭目养神，好似无所事事，又好似在修炼什么。
忽得，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
养神人淡淡开口。
外面的人推门而入。
一身白衣，飒爽干练，带着刚刚沐浴后的清香。
或因推门动作微大，其腰间佩戴的腰牌，翻转背面，露出三个小字——卓雪儿。
“大人，您吩咐的事，我办妥了。”
来人行礼，汇报。
“抓到几个？”
“十七人。”
“嗯，关几天，该做的手脚都做了，然后全部送回礼府。”
“是！”
卓雪儿起身，再次行礼，准备退下。
忽然，养神之人再次开口。
“对了，过几天，会有一个新人加入养神堂，你负责带下。”
卓雪儿身体一顿，抬头，神情有些意外。
养神堂，已经有段时间，没加入新人了。
“有……特殊之处吗？”
“和你有相同的力量。”
双眼微微一眯。
有意思了。
也是……妖武者？
……
“养神堂，卷安堂，茶道堂，被共称为[三分堂]，也是愚地府明面上最强的势力。”
“三分堂之外，还设有[明堂]，和[暗堂]。”
“明堂，在别的地方，不知情况。但在天圆镇，是五大家族，安排一些傀儡，废物，过来借助愚地府的名号，方便行事一些事用的。同时还会被三分堂管辖着，基本翻不起什么风浪。”
“一些隐晦的事，五大家族也不会通过[明堂]去办官府手续，只能说相当于一个门面罢了，不值一提。”
“暗堂就比较有说法了，有传闻说[暗堂]，才是愚地府最强的一脉势力，专门替愚地府处理一些上不了台面的黑暗之事。”
“不过暗堂行事低调，人员不明，我们也还没有同僚潜伏到那种地步，自然不知道到[暗堂]的具体情况。”
“事实上，到了堂口这个级别，已经不好混入其中了。”
“我们在天圆镇潜伏这么多年，也只是在百户之下徘徊耕耘，一是足够低调才不会暴露，二是堂口之上的位置，确实不好混入。”
“当然，如果你能潜伏好，有幸爬到[暗堂]里去的话。这份情报，必然能得到是上面那些大人的赏赐。”
在[车林芳]说到这的时候，声音低了下去。
方羽顺着[车林芳]的视线往前看去，才发现前面已经是愚地府的出口了。
门口陆陆续续有人出没，不方便多谈。
几分钟前，方羽从牢狱出来，就直奔礼百针大院。
一进院子，他就发现里面站着的，基本都是熟人。
[车林芳]，[汤杉]，[胡树升]，甚至……[昆山海]！
这几人全到齐了，还有其他十户和大概数十人的队员。
[车林芳]几人，方羽还能理解。
被礼百针安排过来帮忙的。
但[昆山海]是什么鬼？
他刚才不还跑去找[寒梦玉]谈条件去了吗？
怎么转头又被安排回来了？
正好三堂的问题问过了，方羽直接转了个话题。
“那家伙怎么回事？没和[寒梦玉]谈拢？”
[车林芳]回头看了一眼[昆山海]，然后低声道。
“寒梦玉狮子大开口，昆山海给不起价。”
简单一句话，就让方羽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显然昆山海是像借寒梦玉的势，或扳倒礼百针，或自立门户，但被疯狂敛财的寒梦玉，狮子大开口给尬住了。
方羽笑笑，对昆山海之事，不太在意。
别来打扰他就行。
不过方羽不搭理昆山海，可这家伙却像是吃了火药般，冲得很。
出愚地府的大门，就忽然加速，走在了队伍最前面，好似他才是领队的人一样。
还挑衅地冷冷看了一眼方羽。
之前忽悠时伪装出来的好形象全没了。
我还是喜欢你忽悠人时的嘴脸啊。
方羽心中叹了口气，不愿和[昆山海]计较。
倒是刚刚跟着昆山海去投靠寒梦玉的几个十户，开始上来和方羽套近乎了。
似乎是因为[车林芳]做了表率，他们也心热起来。
毕竟[昆山海]那边已经明确吃瘪，如果无法跳槽离开，那继续留在礼百针身边的话，要讨好哪位当红人物，自然不必多说。
“刁德一，这次任务，礼百针大人全权交给你来带队，他这是在暗示你啊。”
“暗示我？”
方羽扫了眼那人。
【俞呈中：100/100。】
“怎么说？”方羽问道。
俞呈中来了精神，继续道。
“你想啊，调查[洛璃坊]，那得是什么级别的肥差啊。”
“礼百针大人不自己亲自带队，反而让你带队去查，你还没明白吗？”
“这是在培养你啊，虽说你现在的实力，还远远不够资格担任下一任的百户，去接替礼百针大人的位子。”
“但你还年轻啊，过个五年六年的，礼百针大人退下来了，这百户的位置空出来，肯定是要传给你的啊。”
他们这批十户算是看出来了。
昆山海确实是队伍里实力上，最接近礼百针大人的存在。
但论想要接替礼百针大人的位置上，想要爬到百户的位置，那还有相当远的一段路要走。
反之，这位看起来最没可能，无论实力，地位，还是资历，都远远不如昆山海的新人。
反而是最有机会接替礼百针大人百户之位的人。
原因也很简单。
其一，是刁德一这个想新人，地位爬的太快了。
从普通队员，到十户职位，也就十几天二十天左右吧？
要知道，他们爬到如今这个十户的位置，那可是以年为单位才爬上去的。
其二，则是礼百针大人的厚爱。
从种种迹象，不难看出，礼百针大人对刁德一的特别关照。
几次任务下来，虽经历了凶险，但也恰恰说明，重要的任务，都是交给刁德一去做的。
不然，为什么牡丹染坊，不是让昆山海去执行任务？
论实力，昆山海肯定在刁德一之上。
论资历，昆山海都跟了礼百针大人这么多年了。
无论怎么看，昆山海都更适合执行这类危险又极其能赚到功绩的任务。
但结果，却是刁德一拔得头筹。
这不是厚爱是什么？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该站队的时候，就要站队，不能犹豫。
昆山海那一波，已经压错宝了，这次，不能再选错！
这些十户，围着方羽而转，吹得方羽都有些飘飘然了。
看的旁边的[车林芳]直翻白眼。
你最好是装的，这点夸奖就受不住了？
给了一旁的[胡树升]一个眼神，让他上去跟在昆山海身边，继续套近乎。
后者却撇了她一眼，没动弹。
[车林芳]顿时有些生气了。
但这里人多眼杂，她也不好表示什么。
只是隐隐明白，[胡树升]为什么不听从自己的命令。
[车林芳]，[胡树升]，[汤杉]他们几个，虽然实力各有分别，但在妖魔内部里，其实级别是相同的。
潜伏这种任务，实力只是次要的，能不能潜伏下去传递情报，才是衡量有没有立功的标准。
现在青妖已‘死’，三妖同职，且潜伏时间都大差不差，也没个老大的说法，自然谁也不服谁。
[车林芳]正生闷气呢，方羽已经摆脱了那些吹嘘十户，拉着车林芳上前一些，与其他人拉开点空间，压低声道。
“什么情况？”
“……[胡树升]不听指挥，不去继续跟着[昆山海]了。那家伙还有用，他一直搞事，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利用上。”
[车林芳]说的有道理，但方羽却懒得管。
他只看出了这几个妖魔，没了青妖镇着，谁也不服谁，最多是互相一起潜伏着而已，成不了大事。
“回头我找他说说。”方羽随口说道。
你？
[车林芳]有些不悦地看向方羽。
你找他说说？你什么地位你就找他说说？
搞得好像地位比我高似的？
冷冷的哼了一声，[车林芳]退回到队伍里。
方羽：？？？
这些妖魔内鬼，没了青妖，怎么感觉变得难相处了起来。
要不……找个机会把他们做了？
留在队伍里也是个不稳定因素呢。
后面的几个十户也有些莫名[车林芳]的反应，明明刚才还和刁德一套近乎套的很熟练的，这会怎么又冷淡起来。
不过他们才不管车林芳呢，见方羽身边没人了，又上来和方羽拉关系。
方羽被围观的团团转，有些无奈，前面的[昆山海]则是要被气疯了。
寒梦玉那边吃瘪就算了，回来接到命令，还要屈居在新人之下。
就算我要斗你，你礼百针看在这么多年兄弟的面子，也不该给我这么难堪，让我下不了台！
昆山海很气，看方羽的眼神都恶狠狠的。
装什么天真，不就是暂时得宠罢了，谁没有过啊。
等过几年，你看看你爬的上去吗？
老子走过的路，就是你现在在爬的路！
到时三五年升不上百户，我看你急不急，你刁德一就是下一个我！
重重冷哼一声，[昆山海]高冷地骑着马，与其他人又拉了点距离，依旧走在队伍最前面。
这个时候，前面已经能看到[洛璃坊]了。
洛璃坊，不是单独的一家青楼，而是一片区域，算是天圆镇最大的勾栏听曲之地。
一到夜晚，灯火亮起，坊内街道，皆是清倌人拉客。
每家每户，都将自家青楼改造的别具格调。
整个坊内，道路狭窄，上下错开，高低差异可达五六米高度。
道路大改大造，就是为了逼得达官贵人进入此地，都得下马步行，欣赏一路春色。
不过白天的时候，就没那么热闹了。
方羽等人过去，下了马，步行入内，只是引得几家青楼姑娘，从楼上往下观望。
“好多人啊，好气派呀，今个什么日子，能引来这么多愚地府的官爷来访？”
“官爷来这里玩呀，妾身好生寂寞啊。”
哼！
大胆妖魔，你们且等着，等我办完事，就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爸爸的爸爸叫爸爸！
方羽心中口嗨，目光扫视这些青楼，很快锁定一家前面那家规模最大的，名为[洛璃阁]的青楼。
根据礼百针所说，[莫灵钰]就藏匿在这里。
“大人？几位大人想要干什么？”
方羽等人还没进去，门口急匆匆地冲出来一个老鸨，慌忙以身拦在门口。
大白天，生意确实有点少，但不代表没人不是？
更别提……现在里面可有一位重量级的客人在呢。
【马梓芳：150/150。】
方羽微感意外，这老鸨居然也有十户级的实力？
青楼卧虎藏龙啊。
不过……没用！
今天我刁德一，就是要严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