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看越是好奇,沈灏干脆把二月份所有的“发票”都扒拉出来核对一遍,只是核对完之后才惊讶的发现,所有发票的交易额加起来正好是六千文,按照三十税一的税率来计算,也恰好是两百文,跟商税账簿上面的数字完全吻合。
只是转念一想,沈灏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玩意儿不怕仿制的么?
虽然上面写了禁止伪造,可这终究只是印刷加手写出来的东西,仿制起来的难度并不算太大吧?
而且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商家如果不给百姓开这个发票,而百姓也不向商家索要发票,那么商家是不是就可以说没有这笔交易,从而避开商税?
就算是砖窑可以认为是官府控制,不存在这些乱七八糟的情况,那商铺呢?还有百姓自己卖粮食或者其他小零碎时,百姓又该怎么给人开发票?
越想越是头疼,沈灏干脆把商税账簿大概的核对一遍,确认没什么出入之后就去寻了宁阳县的县丞吴彦虎和主簿陈墨。
“发票?”
吴彦虎先是微微一怔,接着便笑着说道:“发票是驸马爷定下的规矩,凡百姓去铺子里买东西都要索要发票,要是铺子不给开就来县衙举报,轻则罚钱,重则抓人封店。”
“就比如下官用的这套茶具,有发票证明是下官自己拿钱买来的,所以下官可以带到县衙用,要是没有发票,驸马爷就该派人来找下官的麻烦了。”
“到了年底的时候,直接跟铺子里核对他们从户科支取了多少发票,实际开出去多少发票,剩下了多少发票,很容易就能算出他们的税额。”
沈灏傻傻的望着吴彦虎问道:“要是有人不要发票呢?还有像百姓之间买卖东西那种每次几文钱的交易呢?要是有人不在铺子里买卖呢?还有,要是有人伪造……”
吴彦虎把泡好的茶水推到沈灏面前,笑道:“不要发票?检举一家铺子不给开发票,铺子被罚二十贯,百姓能得十贯的赏钱,换下官是百姓,倒也巴不得铺子不给开发票,若换下官是店东,却是恨不得将发票塞到客人的手里。”
“至于百姓之间买卖东西,每次只有几文钱的交易,这样儿的交易倒是没人去管,也没人去找他们收商税。”
“至于说伪造……”
吴彦虎笑了笑,说道:“沈御史刚才有没有看到每张发票上面都有一些红色的印迹?”
沈灏点了点头,吴彦虎又继续说道:“上面全是骑缝印,每一百张发票上的红色印迹合起来就是一份完整的官印。”
“店家每次支取的发票全部都是一式三份,一份给客人,一份自行留存,一份交回到县衙户房,想要核对其实也不难,按图索骥而已。”
“如此一来,且不说有没有人能伪造出骑缝印,就算能,也很容易被发现,而伪造官印又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轻易不会有人去冒这个风险吧?”
沈灏再一次点了点头,随后又微微皱眉,问道:“若是百姓自己扔掉了发票,诬告店主没给他开发票呢?”
吴彦虎再次笑了笑,“店家存留下来的发票上面,有客人的姓名和地址,有按下的手印,而且凡是开出去的发票,必然是一式三份,百姓说没有,可是店家和交给户房留存却有,这个自然就不能说店家没给开票。”
瞧着沈灏欲言又止的模样,吴彦虎笑着问道:“沈御史是不是想说,这样儿也太麻烦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