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里昂的回应中,得到了满满的认同感后,一颗心快被塞满的王女,顿时不由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靠着所剩不多的理智,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当场答应下来。
“我先走了,关于你的提议……我一定会好好考虑的。”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后,心口热得发烫的她,快步走出包厢离开餐厅,匆匆迈入了王都微带寒意的夜风中。
而阻之不及的里昂,刚想跟着一起出去时,守在门口的侍应生突然一个闪身,礼貌而又不容拒绝地拦在了他的身前。
“这位先生。”
同情地看了眼被女伴抛下的里昂后,衣着得体的侍应生硬起心肠,彬彬有礼地微笑道:
“您点的餐都已经在做了,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
我需要什么……我需要你把那个付账的喊回来啊!
看着面前一脸警惕地打量着自己,好像生怕自己逃单似的侍应生,里昂的嘴唇微微张合了两下,最终还是没好意思喊王女回来付账。
“那什么……”
然而想了想菜单上的标价后,最近实在囊中羞涩的乱党首领,只得尴尬地咳了一声,试探着商量道:
“还有没有没做的菜?毕竟我的……女伴有事回家了,这么多菜我一个人吃不完,退几道行不行?”
“不好意思,菜全都已经在做了,但我可以去帮您催催。”
“行吧……”
话说……我到底是去干什么的来着?
在里昂坐在一桌丰盛的菜肴面前,忍痛吃起了这辈子最贵的一餐时,坐上了马车的王女,也在腹中鸣叫的提醒下,猛地想起了自己原本的打算。
不对啊?
我今天只是想约里昂吃一顿饭,稍微联络联络感情,免得他老惦记着取消婚约的啊?怎么点完了菜聊几句天的功夫,突然就改成武装政变,镇压贵族夺取王位了?
而且饭好像还没吃上……
按了按自己咕咕直叫的肚子后,想起刚才离谱的神展开,王女不由得无语地眨了眨眼。
真是……感觉自己每次和里昂单独相处,都肯定会出点儿问题。
去看戏剧被异常物袭击,从看戏变成了演戏,后来上门联络一下感情,结果调戏的有点过度,被他扔在沙发上睡了一夜。
而今天是最离谱的,自己只是想简简单单约个饭,顺便请他去过几天的议会上露个面,帮自己推进一下提案,结果差点被说动,直接发起武装篡位……
好像不管自己抱着什么目的,在碰到里昂之后,都会离奇地偏离原本的打算,被他带着走上一条从没设想过的新道路,顺便再通向一个和原本的打算,压根没有半点关系的奇怪结果。
奇怪的男人……嗯……但这样似乎也不差。
想到这里时,不知道为什么,维罗妮卡王女突然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左脸。
就在几分钟之前,一只热力惊人的手掌,还不容拒绝地托在这里,要求自己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来着。
真没想到,明明只是被自己稍微调戏一下,就会受不住的小男人,居然还有这么强势的一面……
模仿着里昂的动作,试着托了自己的脸颊好几次,都没能找回那种有些奇怪、但又并不让人讨厌的感觉,王女只得放下了手,倚着马车的厢壁,尽量排空自己纷乱的思绪,开始琢磨里昂的提议。
如果自己拒绝里昂的话,等到大后天的议会结束,估计用不了多久,父亲就会以国王的身份,要求中止自己和里昂之间的婚约,然后把自己远远的嫁出去。
届时自己不但会失去里……失去自己这么多年的努力,也会失去彻底改变王国的机会,只能看着无数个“里昂”和“安娜”,继续在痛苦的生活里继续挣扎下去。
可如果自己选择答应里昂的提议,那就等于斩断了最后一丝fù_nǚ 亲情,以父亲执拗的性格,多半到死都不会再和自己说一句话。
另外,父亲做了小二十年的国王,威望并不低,为了保证王国的稳定,自己必须要软禁他,考虑到推行改革后,旧贵族必定爆发的反扑,这个时间恐怕要在十年以上,甚至更久。
而父亲已经病了六年,身体状况一直都很差,如果再遭到软禁,病怒交加的情况下,恐怕未必能撑到局势彻底稳定,软禁结束的那一天……
我到底该怎么选?
乘着马车回到王宫后,满眼犹豫不决的王女走进自己的卧室,站在桌旁的置物架前,怔怔地出起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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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座置物架的顶层,摆着一排外观有些陈旧,但明显经常有人擦拭的相框,其中最大的一张照片上,是一对年轻健康的夫妻,和一个满眼欢笑的女孩儿。
虽然照片有些陈旧,在光照下褪色得颇为严重,但仔细看去,依旧能辨认出女孩儿的眉眼五官,看得到那发自内心的欢笑。
照片中的女孩儿,头上戴着野花编成的花冠,坐在一架用木板和藤蔓缠出来的秋千上,正在高高地向天空荡去,无忧无虑的眸子那样澄澈,完全看不到成年后的狡黠和伪饰。
而女孩儿的背后,则是一名鼻侧的泪沟很深,但笑起来却很温柔的年轻男人,照片里的他,正保持着向前推的姿势,平举着双臂,将女孩儿的秋千用力地荡向高空。
在这对fù_nǚ 不远处,一名只有半身入镜的年轻女人,正坐在秋千旁的椅子上,满眼温柔地看着丈夫和女儿的嬉闹。
“父亲……母亲……”
伸手抚摸了一下这张旧照片后,王女微微攥了攥拳头,随即将视线从照片上移开,往下挪了一层。
一只脸颊碎了半边,面容宛如在哀怨地微笑的铁皮娃娃,正安静地倚在置物架上,两枚翠色的玻璃眼珠,则带着一丝莫名的哀怨,怯怯地凝望着她。
六年前的康沃尔城……街巷末尾的残破工厂……流淌了一地的艳丽糖浆……躲在库房里的幸存者……抱着娃娃胆怯地望向自己的小女孩儿……从天而降的燃油弹……被点燃的糖浆……汹涌的橙黄火海……
在看到铁皮娃娃,那和女孩儿一样颜色的眼珠时,已经折磨了王女六年的噩梦,便再一次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
伸手轻抚着娃娃手臂上的烧痕,想着里昂讲述他过往时的神情,王女不由得再次咬紧了自己的嘴唇。
我到底要……
“笃、笃笃。”
就在王女的内心正在激烈交锋时,一道敲门声响了起来。
“殿下。”
在得到了王女的允许后,两名女官推开门走进了卧室,神情恭敬地通知道:
“陛下知道您回来了,想请您过去一趟,讲讲今天下午和首相会晤之后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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