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前往通风报信的许飞狐,拖起长而洪亮的调子。
“镜天宗和盟友,率领十万大军,包围了我们前往东渡口的船队。”
“什么?!”
李相夷和笛飞声瞳孔一震。
一致俯瞰着岸边,狂奔而来的十人小队。
分别的地点距营地,要比距东渡口更近。
他们的船队,此刻正进了野港,准备停泊。
怎料想,突然传来这样一个惊天噩耗。
不过,用脚趾头稍微一忖,也能明白个中算计。
“他们这个时候出现,倒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李相夷攥紧了拳。
“只怕是早来了东海,”笛飞声皱着眉说,“匿在暗处等着我们。”
等他们找到东联海帮,斗个两败俱伤后,好坐享其成。
怎奈因为秋黎,双方没有打起来。
这时候,镜天宗便于探察后,集中全部的力量,去进攻他们人数薄弱的队伍。
以便能掠夺多少,就掠夺多少。
也可能,还不止这些计划……
“南宫呢?”李相夷战战兢兢问。
“率领队伍在,”许飞狐顿了下回,“死战。”
李相夷指尖一颤。
有些不敢想下去,三万多人,对十万大军,会是什么结果。
笛飞声平日里,虽与南宫弦月不对付。
但此刻,心头亦是一哽。
他掐了掐指节,冷静着问。
“秋黎她们呢?”
“周羽送她们上岸去了。”许飞狐快速答。
听完信息,李相夷和笛飞声急忙下令。
“所有船只,即刻前往东渡口方向支援!”
各大战船得令,迅速调整帆面,并张起更多的帆,以便以为最快的速度,赶往战场。
到时,只见一丛丛大火,烧在胭脂般的茫茫海面上。
四处,都星罗棋布地漂浮着尸体,还有战船的残骸。
南宫弦月带的这支队伍,只剩下不到一千人,还在宁死不屈地战斗。
他们听见远方传来的战鼓声,他们的战鼓。
高兴得,差点痛哭流涕。
“公子,敌方调转了炮口,我们怎么办?”
无颜问笛飞声。
笛飞声去看李相夷,“还继续前进吗?”
再前进的话,他们就进入了敌方大炮射程。
只有被打的份,因为他们不能对轰。
那里面,还有他们的人。
李相夷凝眸思索俄顷,半举高手,往前轻轻一打。
“给他们唱出‘空船计’。”
笛飞声也是这个想法,开口道。
“把先锋船队派出去。”
“但船,要是空的。”
边上的无颜、三王、刘如京,还有武林大会与李相夷他们对阵过的,前万人册第三,现变成第七的“天门三才”,领命去办了。
很快,一支船队顺着水流,冲进了敌营大炮射程范围内。
轰轰轰——
雷火炮像一场接一场猛烈的雨,在先锋船队上炸开,把战船炸得体无完肤。
但是,没有命中一个人。
敌方却乐坏了。
一个上炮的镜天宗子弟道。
“李相夷他们有人,在我们这边,是故投鼠忌器。”
隔壁的明都教子弟接话,“可我们没有人,在他们那边。”
两人对视一眼,一块笑道。
“看我们怎么,把他们炸光光。”
他俩加快手速,可劲地装炮。
慢慢地,炮弹越来越少,火力越来越弱。
李相夷和笛飞声见状,这才下了前进的命令。
而敌方的一个中级统领,在拿千里镜观察半晌后,终于发现了端倪。
他一阵痛心疾首。
先前轰过南宫弦月他们,刚又浪费了那么多,哪里还有什么炮弹。
而且,弓弩的配箭,也所剩不多了。
等敌方进入射程,没打一会,就打不出了。
李相夷和笛飞声,则让些准头好的人,不停地进行射击。
他们自己也拉起了弓,朝敌方射去。
无一虚发。
皆射出第一百八十六箭时,船进入了以身近攻范围。
他们撂了弓。
李相夷腕部一抖,一柄盘曲的软剑,从袖中弹出绷直。
正是刎颈。
从梅府离开,潜入东联海帮前。
李莲花忧他无剑可用,便把藏在女装里的刎颈,交还给他。
他接过道,“等我回来,你再拿去用。”
如今看来,这剑是要先见见血光,才能拿去给李莲花用了。
笛飞声的软刀,则一直匿在身上。
不过李莲花说,这种刀适合作为临危之用。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收着比较好。
他便把大刀,利落地抽了出来。
两人提刀握剑,异口同声地扬声下令。
“镜天宗之流,袭我兄弟,灭我同袍。”
“今尔我等,誓要歼灭他们,报仇雪恨!”
他们脚下一踏船板,飞身一跃,落上了不同的敌船。
四顾门和金鸳盟的人,还有一些别门别派,或一些无门无派的盟友,以及等待着收编的东联海帮众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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悉数呼喝着,随他们杀上了敌船。
李相夷刚登敌船,便有一大堆人围了上来。
密不透风的兵刃对着他,银晃晃如水波潋滟。
他立在其中,便已凛然而所向披靡。
遑论动武行招。
他鞋边,蹭着块焦黑的烂木板。
信脚一踢,木板砰地一声飞起,携着万千气劲,串翻了一溜人。
井口一样的圆圈,当即缺开了一个大口。
随后,刎颈破空吟啸,绞入了敌群之中。
一剑出,幻影无形,而力扫千钧。
大片大片的敌人,连他的影子都没摸准,就已呜呼哀哉了。
白衣翩翩,红绸翻飞,凌绝的剑光交织其中。
所过之处,障碍皆消。
杀着杀着,他忽然发现一件事。
刎颈沾染的血色下,有冰蓝蓝的雾气,在蒸蒸腾腾,好似某种奇幻的荧光。
“这剑饮血,竟会泛出蓝光。”他有些惊奇。
“也不知老笛的会不会……”他忆起笛飞声的软刀来。
这一刀一剑,好像是出于同一种材料。
“李莲花一个卖膏药的,好东西还真不少。”他又想。
就是这么好的东西,作甚么不给自己打一把,明明手里头都没剑。
他心下感叹。
抠门是真抠门,舍得又是真舍得。
他以后,一定要给他养老。
脑中的念头转来兜去,剑锋却无半分凝滞。
咻地一道弧光,千军万马败在他的脚下。
另一边,笛飞声手起刀落,辗转在敌群中。
招招狠厉,气荡山河。
唰唰唰几声,围攻上来的人,就如同脆瓜一般,被切入黄泉。
他们俩,一力可降十会。
加上队伍中,有不少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高手。
更有无数舍生忘死,同仇敌忾的同袍。
他们很快,便将敌军杀了个溃如决河。
而敌方溃败,除了实力跟不上这个原因。
还由于,统帅已死。
也就是被南宫弦月,一刀戳中脑袋的杜雷。
失去了主心骨,他们就仿佛一盘散沙。
没有统一协调的调度,只能各自为营,随机应变。
旗手扛的,象征着荣誉与方向的旗帜,更是被李相夷一剑削断。
后来有人捡起来继续扛,没多久,又被笛飞声一刀砍了。
一刀一剑下去,连握的地方都没有了。
大概是余下万人左右的时候,镜天宗及盟友,便缴械投降了。
他们则死伤,不到一万人。
不算前往东渡口的船队的话。
若算上……
李相夷和笛飞声,背对背遥立在船上,刀尖剑尖的血,往下滴着。
他们放眼扫视海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