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偏头瞥右边,不明所以地“啊”了一声。
“伞。”笛飞声言简意赅。
李莲花不免惊奇,“笛大盟主不是嫌雨小,不打吗。”
“怎么着,又不愿淋雨了?”
“我这买了三把,你也不必蹭我的。”
三把伞,但笛飞声和方多病都不用。
他们比着赛,瞧谁能坚持淋过苏堤,就算赢。
方多病闻言,高兴得扬下巴。
“看来,本少爷要大获全胜不可了。”
他还嘲讽一番。
“不是我说阿飞,这几天过去,你怎么这么拉了。”
前几日下了场大雨,也没见人打伞。
顿了秒,他又评起理来。
“你就是比不过我,也别抢我们李莲花的啊。”
“你手里,又不是没有伞。”
笛飞声横他一眼,“比赛还没结束。”
言罢,蛮横地抽走李莲花手中的伞。
“冷就别撑了。”
“省得把你那老寒骨冻坏,拿不了剑赴你我一战。”
李莲花手蓦地一空,都没心思反驳被说“老寒骨”了。
只冲右边翻了个大白眼。
“不是阿飞,你讲不讲道理啊——”
他话音未落,就见一大片阴翳覆过来。
伞严严实实地遮在上方。
于是心头渗出阵阵暖意来,将原本的不解替代了。
还真是个死脑筋,说话办事都直来直去的。
宁愿被误解,也懒得辩解。
直到事情一步步,向着真相走去。
“谢了啊,老——”
他“笛”字没发出来,左边一大股力拽过他。
他瞬间置入雨中,又很快待在一片新的阴翳下。
方多病不知何时撑开了伞,挡在他头上。
话对笛飞声,“本少爷认输了。”
“阿飞你就继续淋雨吧。”
他早就发现李莲花冻手了,先前那番话,不过是迷惑“敌人”的手段罢了。
李莲花便对他道谢,“方小宝,难为你知道尊老了。”
他刚说完,右胳膊一紧,抓来只大手。
“他遮我这边。”
方多病寸步不让,“凭什么遮你那边?”
笛飞声脸色冷肃下去。
“那就要看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方多病的劲头被激发。
“来就来,谁怕谁啊。”
他们原地停了下来。
斗意隔着李莲花蔓延,一缕惊风起,拂得他发丝晃动。
“……”不是,这有什么好争的?
他狠狠一甩手,撒开桎梏。
“我自己打,不劳你们两尊大佛,行了吧。”
“不行!”
两个人异口同声,态度强硬。
李莲花无奈,一时不知如何劝解。
僵持好一会后,他们恢复了和谐,继续往前走去。
就是有点奇怪。
李莲花袖子罩手,行在中间。
脑袋顶上倾着两把伞,一把低,一把高。
低的是方多病打的,高的是笛飞声打的——他人比较高。
狐狸精跑在前面。
跑一段,停下来,甩甩黄白毛皮上的水,甩完继续跑。
苏堤过完,到了岸边。
又缘着岸边走了段,停在烟雨中的莲花楼,就闯入了眼帘。
三人俱是心弦一提。
狐狸精也不知闻到什么气味,吠叫起来。
“汪,汪汪!”
莲花楼的大门,虚掩着。
“我们没锁门?”方多病如是怀疑。
“八成是进贼了。”笛飞声注意到门口掉的锁。
要是忘锁门,锁也不该掉地上。
“赶紧进去看看。”李莲花挥手。
三人跑进楼内,并没有见到乱七八糟的景象。
一切的一切,都是老样子。
难不成是真忘锁门,而虚惊喜一场?
可狐狸精东嗅嗅,西嗅嗅,老是叫个不停。
还有,李莲花发现对床的柜子旁,掉了样东西。
一截细铁丝。
他一并捡起,蹙眉道,“的确是进贼了。”
“你怎么知道?”方多病不明白。
李莲花半举起铁丝。
方多病还是没懂,“屋里也没乱啊。”
“这铁丝,你确定不是你掉的。”
毕竟李莲花身上常带着铁丝,以备撬锁的不时之需。
李莲花摇头否定,“这铁丝上,圈了个梨花瓣。”
“是‘妙手空空’的作风。”
“妙手空空?”方多病和笛飞声俱是十分讶然。
尤其是方多病。
他当初初入江湖,可是被李莲花和妙手空空坑惨了。
李莲花颔首。
妙手空空当初偷东西,偷到莲花楼来,用的就是这种铁丝。
他一直,用的都是这种铁丝。
“而且,”李莲花延展说,“他一般不会把东西弄乱。”
“盗了后,若是时间充裕,还会把东西复原。”
“这样,可以让人晚一点察觉到端倪。”
“我们得把莲花楼检查一遍了。”他沉声道。
三个人就分头检查起来。
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米缸、柜子、床头底下,藏的银子银票,几乎被翻了个干净。
唯一剩下的钱,就是叠好存放的夏衣里,还夹着张一千两银票。
以及三两个药罐里,零零碎碎放着几十两银子。
算了算,被偷走的,有剩下的两倍之多。
更重要的是——
少师,连同装它的匣子,不见了!
想来,妙手空空定是以为,里面装的是金银财宝。
要不然,也不会藏得那样深。
三个人都忧心起来。
妙手空空作为一个盗中高手,可是精通五花八门的机关锁。
这要是打开了匣子……
他们根本不敢想。
于是乎,三个人再度出门,到处打听起妙手空空的下落来。
他们清楚他的样貌,打听起来不算难。
一两天后,总算摸到了线索。
有人瞧见他,往渡口坐船去了。
就是晚了一步,他们赶到渡口时,船已走远了。
碧水青天,妙手空空扒在栏杆上的微小影子,深深刻进他们脑海里。
眼睁睁看着,一时半会,抓又抓不到。
可恶,实在太可恶了。
他们从来没觉得,妙手空空这么不顺眼过。
“请问,刚那条船,是往哪里去的?”
他们心情复杂地,问附近的人。
有人告诉他们。
“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