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无涯有备而来,必会在坡上,早早等候李相夷。
他们需要更早,隐藏在那里。
待邱无涯和镜天宗众人一来,他们进行突袭,想必能有些胜算,去减少伤亡。
当然,紫竹林那边的坡不止一个。
邱无涯大抵,不会死揪着白日里待的坡,而是换一个。
因此,他们把最有利于远观,又利于遁逃的几个地方,都考虑到了。
此时的镜芜山庄,听风楼内。
作好了彻夜不眠准备的乔婉娩,盘算着药效,上李相夷房间看了看。
推门进去,被子掀开,鞋不见了。
竟是空的!
药效怎么过得这样快,人什么时候出门的?
她慌慌张张往门外跑。
刚跑出去,就见走廊深处,有个人影扶着墙,一步一步,踉跄着往回走。
她连忙过去,语气质询。
“你去哪儿了?”
李相夷错开那双眼,有些心虚地刮刮鼻子。
“我不过就是起了个夜。”
“当真只是这样?”乔婉娩老觉得这话,不是很可信。
李相夷“嗯”了声,“我从不骗人。”
这确实没骗人。
就是……只说了一半而已。
他还顺便打听了一下,李莲花他们干嘛去了。
并考虑过出去的可能,就是没可能起来。
一运功,肺腑筋脉就疼,疼得他躬腰吐了口血。
还好躬着腰,又靠着一楼的花丛,血都溅花丛里了,没染上衣服。
他抹掉嘴边的血,才坎坎坷坷往楼上去。
乔婉娩听罢,只觉那话,跟李先生说的,一样一样的。
而李先生经常骗人。
来逐州住莲花楼那两天,她就发现了。
楼里的人,经常被李莲花三言两语,耍得团团转。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李相夷骗人的嫌疑,很大。
还好笛公子,有先见之明。
她无奈一阵,道,“我扶你回去。”
李相夷搓了搓指头,没好意思让她扶。
“我撑着墙就行。”
乔婉娩就陪着他,缘着墙慢慢走回去,并无声地态度强硬着。
李相夷在她温和的逼视下,只好蜷进被子里躺下。
乔婉娩见他暂时老实了,道,“我去厨房看看还有没有饭。”
“顺便,你再喝碗药。”
她从桌上抓了个药包,出门去。
一出去,把门锁好,窗也锁好。
李相夷听着外头,吱吱呀呀,喀喀嗒嗒的响声,“……”
没必要吧。
这还没到辰时,大晚上的,他不会乱跑的。
静悄悄的屋内,李相夷望着天花板。
一双眼沉在漆黑的夜色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门再次响起,他视线聚焦,从床上撑坐起来。
“你快一天没吃东西了,先喝点粥吧。”乔婉娩递给他一碗粥。
伤病的人,通常没什么胃口。
她也就没热油腥的吃食来,只热了碗青菜瘦肉粥。
“别说,我还真有点饿了。”李相夷接在手里,吃了起来。
吃完,乔婉娩把碗收走。
等他消化了一会,将温度刚放合适的药,端给他。
李相夷没有接。
他盯着里面,轻细晃动的波澜,将他倒映其中的半张脸,弄得微微扭曲。
“怎么了?”乔婉娩看他久久不接,问。
李相夷沉默片刻,抬头看向她,“阿娩。”
“我能不喝吗?”
他心知肚明,里面一定又放了安神药,说不定还更强烈。
他一睡,会错过时辰的。
邱无涯见不到他,那些百姓怎么办?
乔婉娩滞了秒,才开口。
“你不喝药,伤怎么会好呢。”
她语气不急不躁,却坚定得不容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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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相夷无计可施。
他思量了一会,手隐隐动作,准备点了乔婉娩的定身穴,再点上她的睡穴。
结果……
并指的手刚抬到一半,就无力地从空中滑落下去。
脑袋不可抑制地晕眩起来。
“阿娩,”他难以置信道,“你——”
他没你出个所以然来,人就歪靠在了墙上。
乔婉娩舒了口气,搁下药,把他放平,盖好被子。
“好好休息养伤,其他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
她把安神药,下在了粥里。
以李相夷的警觉,肯定不会掉两次坑,只能换种方式。
药少喝一顿没关系,人走不成就行。
没收到李莲花他们的信鸽传信,她是不会放他走的。
后面,她搬了张椅子,坐到走廊边。
一面守着李相夷,一面等候信鸽的消息。
凉凉的夜风吹着,拂动她的发丝。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打了个盹,惶急一睁眼,起身去房里察看了一下。
人还在。
她又到椅子坐下。
没一会,走廊响起一串靠近的脚步声。
她扭过头,问,“你怎么还没睡?”
“本姑娘都睡一觉起来了。”角丽谯停在旁边,侧搭栏杆。
“不是我说,”她道,“李相夷有什么好守的。”
“又不会长腿跑了。”
乔婉娩打了个哈欠,“还得等李先生他们的消息呢。”
而且,就算相夷不长腿,也能跑。
“行了行了,”角丽谯摆摆手,“本姑娘心善。”
“你位子让一让我。”
“多谢了,”乔婉娩笑了笑,“谯姑娘。”
她现在改了称呼,不叫角姑娘了。
这个称呼入耳,角丽谯偏了偏艳丽的眉眼,“要走赶紧走。”
“省得本姑娘反悔了。”
于是,乔婉娩就回去睡了一两个时辰。
等回去换班时,椅子上的人,变成了石水。
石水走后,她坐在椅子上继续等。
直到夜色稍淡了点,天快要亮的时候,事情生了变。
什么东西破空刺来,钉在梁柱上。
她欻一下站起来,放眼望去,一个人影从檐上消失。
她转向梁柱,只见镖下钉着一封信。
封上两个大字,战书。
她额角一跳,赶紧取下打开。
信纸上写着——
“今日辰时,让李相夷孤身再来,城北断云崖见。”
乔婉娩心弦一绷。
糟了,邱无涯改地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