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边手里的两人,亦是如此。
“听见了吗?”小笛飞声启唇道。
“他们不勒。”
言罢,两人步步生风地走了。
可下一趟的时候,人流里多了两个抬担架的红衣。
他们避开方多病和南宫弦月老远,并陷入了谁也不满谁的争吵。
担架上的人听得瑟瑟发抖,生怕他俩一个不高兴,把自己扔地上了。
相较而言,李莲花和李相夷就和谐多了。
因为他俩根本没在一块。
李相夷和展云飞凑一组抬人,而且也不会急眼。
李莲花则继续给人处理伤口。
拖着那身满是水渍泥渍,还有血渍的白衣。
他们六个人,没一个得空去换衣裳的。
不止他们,很多人都没有。
“本姑娘为什么要在这里伺候人?真是服了。”
角丽谯勾着个伤势严重的峨眉女侠,往背上背,不停地小声抱怨。
背后的人闻言,也不好劳烦她。
道,“姑娘,咳咳,其实我自己可以的。”
她往背下滑,一个不稳,就往地上跌去。
角丽谯反应极快,扯住她胳膊,又往肩上放。
“你可以个屁,真会逞强。”
那峨眉女侠,软塌塌地靠在她背上。
“……多谢了。”
原来是个刀子嘴豆腐心。
角丽谯背着人走了。
乔婉娩和石水,跟角丽谯后头,也担着个姑娘运。
肖紫衿不知从哪儿,窜上跟前去,怀里还抱着堆东西。
“阿娩,你淋了雨容易染风寒,还是先去换身干的衣物吧。”
“我上城里买了上好的金疮药,你拿去用。”
乔婉娩虽介意浑身脏污,可轻重缓急拎得清清楚楚。
她看他眼道,“多谢了,紫衿。”
“只是现在,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等忙完再说吧。”
“而且,我的伤也不重。”
“你拿去给需要的人吧。”
“可是——”肖紫衿欲再劝。
然被石水凉凉的声音打断了,“别挡路。”
两个姑娘掠他而去。
肖紫衿僵在后头,笑容收住,“我的好心,怎能送了别人。”
他把药塞怀里,而后心不甘情不愿地帮忙去了。
单孤刀也在帮忙,就是出发点混了些杂质。
“现在武林遭难,正是建立威信的好时候。”
他目露精光地对何璋道。
何璋对视一笑,“单兄英明。”
万圣道的人穿梭其间。
封磬抓着个失去意识,尚未断气的人的腿。
边往听风楼挪,边观察着单孤刀,眉目疑惑。
“奇怪,若真是这西贝货,为邱无涯提供的无心槐。”
“他昨夜,为何还要与镜天宗的人相斗,今日又为何留下来帮忙。”
封恪拎着伤员的两胳膊,思忖道,“狼披羊皮罢了。”
“什么意思?”封磬一时不得解。
他见封恪要叹气,当即道,“你不必解释。”
“为兄明白。”
“只是我有一点不明白。”他指头搓了下。
“无心槐若来自己他,他又从哪里弄来这么多无心槐?”
南胤已灭亡百年,除了他们封家祝家,还有金玉黄权那几家,几乎可以说,找不到无心槐的踪迹。
单孤刀已被逐出万圣道,又势单力薄的,没道理弄到无心槐啊。
除非……
“除非他与其他富商后人有接触”。封恪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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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种可能,我们万圣道被偷袭了。”
自五年多前,他们逐出单孤刀后,万圣道里的很多布局,都发生了改变。
但大体的建造,仍是维持原样。
假使单孤刀与邱无涯勾结,自有镜天宗子弟,按照他给出的信息,进行探查突袭。
至于突袭时间,想必是他们离开万圣道,来参加武林大会的时间。
毕竟距离远,赶个路都赶了十来天。
他们也不是快马加鞭来的,时间就更长了,足够人把无心槐盗走。
论及此,封磬心中一惶。
“堂弟,”他肃色道,“我们得分人,即刻回趟万圣道。”
送完手头的伤员后,封恪就领着几个人,回万圣道去了。
封磬则凑到李莲花旁边,小声说了自己的猜想。
李莲花搓血帕的动作慢下来。
他也揣度过这种可能,遂道,“那就有劳封盟主,有了消息后,与我说一声。”
封磬以一种领命的语气,道,“自当禀告先生。”
李莲花头疼。
“禀告”、“启禀”这些词,还是改不了。
此时,一道略熟悉的声音呼来,“李先生。”
李莲花扬眼望去,来了个宝蓝官袍的人,远远向他拱手。
“李莲花,我把张大人叫来了。”
轩辕随握刀大踏步向前,开口道。
监察司只剩他了。
旁边是与他并行的杨昀春。
宗政明启带人躲了一晚后,就撇下他们,下山回京复命去了。
李莲花起身,朝张自衡揖了一礼,“张大人。”
张自衡左看看右看看,被惨不忍睹的景象,吓了个惨。
“我是万万没想到,”他无比慨叹,“这无头尸案,竟牵扯上了这样大的江湖事。”
听轩辕随和杨昀春,上府衙提起时,他张着嘴,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们也是没想到啊。”李莲花摆手,一副心酸的样子。
“不过此番,”张自衡郑重道,“若无李先生你们慷慨解义。”
“无头尸案,也不知要多久才能水落石出。”
他深深躬了一礼,“我代表逐州百姓,谢过先生还有各位。”
李莲花赶紧扶了他一把,“张大人谬赞了。”
“我们,”他暗暗提醒,“不过是拿钱办事罢了。”
张自衡一拍脑门,往怀里掏钱。
“张某言而有信,三千两带来了。”
李莲花在衣服上,蹭蹭血水,伸手去接。
“张大人真是太客气了。”
那是三张一千两银票,但李莲花只抽了两张。
这把人辛辛苦苦攒的家当,全拿完了,貌似也不大好。
张自衡瞧着手里的余票,有些困惑。
“李先生,拿少了。”
李莲花齐齐整整地折好银票,往袖里放,“不少了。”
张自衡欲塞给他,李莲花弯腰端起木盆,跨步往下一个伤员去了。
他只好收起。
目光映着远去的白衣背影,心头滋生出点,融融的暖意。
生死一劫的案子,如何才值三千两。
可是,他已经拿不出更多的钱了。
然而,却还剩个一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