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宝。”李莲花转向方多病。
“那些细丝,能解开吗?”
方多病拇指朝自己,“我是谁?”
“天下机关之术,本少爷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
李莲花心里一笑。
那何堂主,该第一个有意见了。
“赶紧的。”笛飞声踹他一脚。
方多病踹回去,才上前摸索起罩门来。
这本来是要花不少时间的,但也不就刚刚,巫尔焦的出现,送来了答案。
他去到巫尔焦先前,所在的梁柱旁,蹲下摸了摸立柱的磉盘。
有块可活动的,莲花形雕花花瓣。
往下掰开,就是收放细线的机关。
对着金属钮一转,眨眼间,细丝就收起不见了。
大门还有把复杂的机关锁,但对方多病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
几个弹指,他便把锁弄开了。
六个人轻手轻脚地涌进去,又小心翼翼地掩好门。
方多病找到里面的又一罩门,将细丝重新放出来。
免得在里面待久了,被人察觉出端倪来。
几个人没敢点火折照亮,只能借助外头的灯笼,透进窗棂纸的微弱光线来视物。
他们环顾四方。
只见满屋的多宝格,博物架。
那些架上,摆满了瓷器玉雕,卷轴字画等物。
看起来,与一个藏宝阁无异。
上二楼三楼看过,亦是如此。
“我可不信邱无涯费这么大阵仗,就只是为了护些值钱玩意。”
小笛飞声一掀嘴角。
毕竟巫尔焦都自话自说,明确自己在里面炼东西了。
“多半藏在什么隐晦的密室里。”李相夷接他话。
“分头找找。”李莲花打着手势,分了分工。
他们就在不同的区域,细细探查起来。
一刻多钟后,李莲花在一个靠墙的架子上,摸到只不会动的玉盏。
心念一动,他信手一扭。
果是暗藏玄机。
木架连着墙,缓缓转动,开出一个入口来。
在一楼的,只有他和笛飞声。
方多病和南宫弦月在二楼,李相夷和小笛飞声在三楼。
他不敢高声喊,只好挨个密玥传音。
四个人,从芜杂的架子里转出来,轮番到栏杆边,往下探了探头。
而后,纷纷下楼来。
他们钻进密室里去。
同样找到门后的机关,先把门合上。
这下,是彻底漆黑一片了,谁也看不见谁。
“谁踩我脚?”南宫弦月小声叫。
李相夷挪开发硌的鞋子,栽赃道,“老笛。”
方多病脚亦是一痛。
李莲花这个“罪魁祸首”,也推到了笛飞声身上。
他退开一步,才摸出火折吹亮——里面不透光,不打紧。
光亮照明了一切真相。
两个笛飞声,都离受害者很远,就是劈个叉,也踩不过去。
他们双双抱臂,脸上露出一模一样的戏谑表情。
对受害者道,“现在还觉得是我吗?”
受害者各瞪着一个人。
李莲花和李相夷,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呼——”
静默片刻,李莲花吹灭火折,黑暗重新湮没而来。
“你干什么?”五个人不解。
“我看这个火折燃得差不多了,”李莲花解释道,“换一个。”
悉悉索索一阵布料响,又一道吹气音,火折复亮起来。
“好了,”他抬下手,“走吧。”
六个人走在密道里,排成一排,刚好是横截的宽度。
而受害者,全然忘了被踩的事。
被嫁祸的人,也被转移了注意。
火折没有换,依旧是那个火折。
燃料是满的,也没有要烧完的样子。
可那五个人谁知道呢,都以为是换好的。
密室是往下的,他们过了五六个曲折的楼梯,才到达目的地。
双扇石门在机关的带动下,退向左右。
一间屋子的内置,缓缓映入火光之中。
“头。”
他们瞳孔皆是一缩。
一颗颗莹白圆润的头骨,用长长短短的绳子,吊在半空之中。
它们的皮肉早已腐蚀掉,余下空无的躯壳。
壳上空洞的眼睛,圆滚滚地正视着,或侧盯着来人。
而且,每一个头骨的牙齿缝、眼窝,或者耳朵洞里,都插了一枝花。
一枝嫩得没有丝毫枯萎的花,像是刚摘下来不久的。
一切,都那么鲜活而诡异,灰暗而热烈。
“哐当——”
他们走进去时,有人不小心碰到了矮些的头骨。
那些一无所有的脑袋,晃荡着,撞击着,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来。
“这么多头。”方多病捂捂,自己触碰到头骨的脑袋。
“看起来绝对不止八十一个。”
统计到的受害者,目前是这么多。
“二,四,六……”李相夷仰头,伸着食指数。
一会后,他统计出来。
“一共一百六十四个。”
“两倍不止,”李莲花掐着指节,蹙眉喃喃,“竟多出这么多来。”
“这个巫尔焦,还真是丧心病狂。”南宫弦月避着头骨走。
他刚也撞到了,现在身上还起鸡皮疙瘩。
“这些,”小笛飞声去到墙边的架子前,“像是药。”
“就是古怪了点。”
是了,屋内还有别的东西。
墙边的木架,摆满了大大小小,高矮胖瘦的瓶瓶罐罐。
他揭了几个。
一个是不知名药草,泡着黑红的蜈蚣。
一个是绿油油的蛇胆,浸在赤红的血里,也不知是什么血。
……总之,千奇百怪。
“他弄这么多怪药,还有头,”李相夷支了支下巴,“到底是炼什么?”
“看着不像是炼痋。”
从进来到现在,他们都没发现,任何一只痋虫,以及与痋虫有关之物。
“在里面。”
笛飞声随手搡了个木架,那木架便活动转开了。
他们迈进去。
那间密室置着大缸、大火炉、坩埚等之物。
最引人注目的,是大缸,架在火炉上。
而大缸侧边有孔洞,半透明的琉璃管插在那里。
另一端,连接向另一个器皿。
如此一样接一样,几乎圈了整个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