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笛飞声行了个过场礼,返回位子。
“诶,老笛啊,”李莲花看下旁边,“你这总说不重要不重要的。”
“那除了练武,对你来说,还有什么重要的?”
笛飞声直截了当,“和你打一架。”
“那你应该去找李相夷。”李莲花论辩。
笛飞声变通道,“李相夷是李相夷,你是你。”
李莲花手一搭膝盖,“算我多嘴。”
“无趣。”方多病剥着松子嚼。
武林大会光坐着没事干,他们就带了点吃的来。
“那你呢,”他问,“你现在觉得什么重要?”
李莲花抻了下胳膊,“自然是种种花,钓钓鱼,吃吃喝喝了。”
“不思进取。”笛飞声一嗤。
李莲花摆烂,“我这个人,还就不思进取了。”
他虚指下笛飞声。
随后,手不知怎么一转,伸到李相夷面前,抓了把松子。
剥好的。
李相夷在膝上垫了张油纸,拿来放坚果肉,壳子丢不远的树根下。
他喜欢剥一小堆,然后再享受地吃掉。
然而……
“李莲花,”他不高兴道,“你就等着我是吧。”
“我这不是怕你力气没处使,”李莲花理所当然道,“放着多浪费。”
“……”李相夷用那双黑亮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瞪他。
李莲花随他瞪,又不会掉块皮,少块肉。
还当他眼皮下,三三两两地往嘴里送松子。
并往方多病和笛飞声手里,各搁了点。
“味道不错。”那两人评价。
“确实蛮不错的。”李莲花唱和。
这有人剥的,就是不一样。
一开一个响,剥得又快又多。
李相夷咬了咬牙,决定把剩余的先吃掉。
还好李莲花没拿完。
他没好气地扭回头,然后发现全没了。
打另一边瞅去,两个“小贼”正抓着他的松子肉。
“不是,”他形容不出此刻的心情,“你们还有没有人性了?”
南宫弦月往嘴里倒松子,“人性是什么?”
“老笛你知道吗?”
小笛飞声微晃下头,捏了两颗松子放嘴里。
“不知道。”
李相夷看着他们“可恶的嘴脸”,心里通了股好大的气。
咔嚓一声,他大力摁开一颗新的松子。
五个人打眼瞧他。
“别看了。”他把松子从裂壳里取出来,扔嘴里。
“我不放油纸上了。”
五个人颇为遗憾。
吃一堑长一智的,实在捞不到第二回好处。
吃了两场松子,万人册第六的“醉剑”江百回,又上台去了。
南宫弦月跑上去,与他一战。
江百回同样给他倒了杯酒,喝罢再比剑。
比着比着,南宫弦月心里直呼,“李相夷大骗子!”
江百回的路数,分明同他说的完全不一样。
虽然不一样,但李相夷的确没有说假话。
江百回自上次与他一战后,调整了自己的路数,弄了点新料子进去。
是故南宫弦月面对的,是全新的东西。
他为之做的应对策略,基本都报废了。
只能自己想办法。
不过想来,新的东西也未必是坏事。
他花了六招,也算是看明白江百回的套路了,并成功击败了人。
打完这场,也不下台去,在台上叫起擂来。
无戒游僧慧觉,扛着自己的钟上去。
他本意,是保保自己岌岌可危的排名,结果又被打下去了。
不过思及小笛飞声“不重要”那三个字,也没有那么在意了。
排名这东西,为之意难平,实乃放不下。
道心这东西,还真是不好修。
他想。
于是,下场去又吃了只鸡腿解闷。
南宫弦月心里腾跃。
支着刀忖,终于和老笛那个自大狂一样了。
忖着忖着,又觉得不对。
香燃的长度不一样,受的伤也不一样。
但没关系,以后那么长,总会赢的吧。
就像老笛总觉得,以后一定可以打赢李相夷那样。
他打完那场没多久,就到中午了。
吃罢午饭,除了李莲花,五个人都不怎么睡午觉。
到下午开擂了,也没起来。
他们涌去他房间叫人,李莲花只挥了挥手,话音困倦。
“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
想着人昨晚捉凶去了,是没怎么睡觉,他们就先走了。
走前,李相夷叮嘱。
“那你记得来,别忘了。”
李莲花应好。
可惜,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太阳都偏西了。
李莲花也没有来的意思。
李相夷坐不住了,“我叫他去。”
说完,就一溜烟跑回客栈。
果然还在睡。
“李莲花,”他喊,“别睡了。”
李莲花侧躺在被子里,头朝墙,纹丝不动。
“李莲花李莲花——”
李相夷拍着人,又接连不断叫了几声。
吵死了!
烦不烦啊李相夷!
李莲花感觉耳边,起码有上百只蚊子。
接下来通身一凉,被子被揭走了。
敌不动我不动,他谋划着策略。
只要装死耗着,久而久之,李相夷自己就走了。
武林大会,哪有睡觉香。
看了那么多场,也看够了。
但安静好一会后,一只手揪住了他后领,“我知道你醒了。”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你再不起,我就这么拎你过去了。”
这不能吧……李莲花琢磨。
他回想了下少时的自己……还是不赌为好。
遂一下坐起来,“你从哪儿看出来我醒了?”
他感觉他装挺好,好到毫无破绽。
李相夷抱着大团被子,正对着他笑,露出几颗齐整的皓齿。
“我诈你的。”
“……”李莲花指指他。
“你行,你可以。”
他无可奈何地披起衣服,穿起鞋来。
过去时,万人册第三已在台上叫擂。
按常理,第四应该会先上去。
不过,第四已经安详了。
而且,第三属于这次武林大会的封顶之战。
邱无涯不参加,血域天魔来是来了,但匿在暗处。
所以,李相夷才特别想,让李莲花来看一看。
如果能赢的话,这就是他在武林大会打的最后一场了。
最后一场,总是要特别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