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他们过去时,台上已经有人在叫擂。
是万人册四十六,上去应战的是展云飞。
恰好同他们错身而过,那一瞬,他同李相夷微颔了下首。
李相夷点头回礼。
“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方多病察觉到,那非同一般的目光。
这故人故人,故得这么早?
思绪至此,他又质问般,盯了盯李莲花。
明明跟老狐狸说的,不太一样。
李莲花委实无辜。
他蹭了下鼻翼,小声道,“这我也想知道啊。”
与展云飞相识,还要晚些时候。
到十六那年,结伴去捉联海帮的蒋大肥。
谁曾想,某些人提前认识了。
“某些人”解释说,“也不就前两天,撞见过人,在林子里梳头。”
“还有呢?”方多病刨根问底。
随便撞见下人,就认识了,那参加武林大会的人,岂不是都能认识?
“还有,”李相夷被问得莫名心虚,“还有也不就昨天。”
昨天白日出门练剑,也撞见过一回。
有几个人在玩闹,把展云飞发带扯了,还系到石头上,抛来抛去逗人玩。
展云飞与他们较量。
那些人招架不住,开溜前,把发带往莲花池里扔。
他正好路过,就一踏莲叶,飞身截住了东西。
从石头上解下来,递还回去。
展云飞言谢接过,交了他这个朋友。
“这展兄弟,”李相夷循着印象道,“似乎很爱梳头。”
捯饬得一丝不苟的。
比李莲花还能捯饬。
“你们说,”他摸摸下巴,“如果让他一辈子不束发,会怎么样?”
方多病“噗呲”一声笑出来。
那他小姨的情路,可就要百转千回,坎坎坷坷,才能转到良缘了。
笛飞声见他笑,问,“你知道些什么?”
方多病得意地抬抬下巴,“我知道些你不知道的。”
笛飞声撇过头,不甚在意地呵了一声。
李莲花则倒吸一口凉气,白了眼李相夷。
“让你一辈子不束发,你觉得如何?”
李相夷无甚踌躇道,“有何不可?”
“若是与人作赌输了,我必信守承诺,一辈子不束。”
李莲花摇摇头,背手迈到前面去了。
后面的小笛飞声,凑近旁边道,“有空,打个赌?”
他倒要看看,李相夷能坚持多久不束发。
“打架吗?”李相夷侧目看他。
南宫弦月拍拍小笛飞声肩膀,大为嘲笑。
“你这不是自寻死路吗老笛,你又打不过。”
小笛飞声撩开他手,“我何时说要打架了。”
“要赌,就赌猜拳。”
田忌赛马是吧?
“你可真会想。”
李相夷翻了个大白眼,也掠过人,大踏步往前去了。
等他们找到位子,落完座,台上之人,已过了好几招。
展云飞使一手八十六路无锋剑。
讲求剑出无锋,精准稳健,且快如电光疾闪。
对面招架不住,很快败下阵来。
又一场后,他打进了万人册前四十去。
不多会后,单孤刀上去了。
前日挑战,还游刃有余的。
这越往上打,到排名四五十左右的人,他就开始吃力了。
卡着香快燃尽的那一刻,才棋胜一招地挑败对手。
后面是肖紫衿,比单孤刀倒要厉害些。
但也没有高太多,在三十四左右浮动,具体打到哪里尚未可知。
过了几场,是些不甚谙熟的江湖客。
来者来,去者去。
高台上记录的执笔人,书写着一场场腾达与没落。
又一场,一抹红衣飘摇而上。
对面,是身素雅洁净的白衣。
角丽谯和乔婉娩,上次一个在五十四,一个在五十六。
两相差距暂时不大,就对上了。
“原来是个小美人。”角丽谯绕着人转了一圈。
“我记得你。”
她顿住脚步,平视着人。
前日打擂台的时候,她对乔婉娩有些许印象。
还听见有人比较她们,讨论谁才是江湖第一美人。
于“美”字,她对自己,有着傲睨群芳的自信。
偏偏对上乔婉娩,就有点拿不准胜负了。
遂道,“这武林大会提及美人,少不了要拿你我比较。”
“那你说说,”她伸出一根手指,笑容昳丽,“咱俩谁更美?”
乔婉娩不欲与她在这上面争锋,抱剑行江湖礼。
“角姑娘,莫要玩笑了,我们开始吧。”
但她不得不承认,角丽谯确实是美若绯霞。
而且美得锋芒毕现,倘使比作花的话,必是带刺的那种。
角丽谯听罢,神色一正。
“也对,本姑娘今日前来,也不是与你比美的。”
“今日比剑,比美嘛,”她又是一笑,“我们有缘再比。”
乔婉娩提剑并指,“那便请赐教。”
角丽谯运剑与之对上。
台上你来我往,一个剑落惊鸿,一个剑舞流云。
她们好似明烈如火的斑枝花,与清雅淡泊的白山茶,两厢辗转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