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挣脱了,结果被内力震伤而死。”
“死后,凶手将她浸在鱼缸中。”
“但,”李莲花从袖中摸出把小剪子,递给李相夷,“无论是哪一种情况,相同的是,无面鬼没有抓她。”
“无面鬼人人都抓得,为何不抓手无缚鸡之力的裴夫人呢?”
“所以啊,”他手指腾空一点李相夷,“你还是得抓到无面鬼,问一问。”
李相夷剪断线,合好宋姝音的寿衣,把棺盖搡回去。
“那你们晚上和我一块去抓?”
四个人集体摇头,“不去。”
“多个人,就多一份胜算。”李相夷坚持。
四个人也坚持,“不去。”
李莲花走开,摘掉灵堂内的符纸。
一块开门出去后,他朝裴府一家忽悠。
“裴夫人是被鬼种了点邪气,那邪气遗留在她灵台内。”
“好在,我们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邪气都缚进了符内。”
他拍拍手中厚厚一沓符文。
“这下,裴夫人可以安心入轮回了。”
“我们也可以根据这里面的邪气,去追踪无面鬼的下落。”
“从而擒拿于他。”
裴府一家几欲喜极而泣。
后来,他们又以清理邪气为由,把宋姝音从卧房到鱼缸那段路,都走了一遍。
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怪异之处。
暮色四合,天渐渐暗了。
灵堂内灯火通明,裴聿独自在守灵。
贺章夫妇看他眼下乌青,脸颊都凹陷了,怕他吃不消,就让他去休息下再来,守灵有他们。
李莲花他们当时,来给裴夫人上了炷香,跟着劝了两劝。
裴聿不走,后面被强制锁回房中。
他被带走后,李莲花他们离开灵堂。
除了李相夷,四个人都要去客房睡觉。
他便唬人,“是谁向裴府承诺来着,要用符文去追踪捉拿无面鬼。”
“你们都宿在裴府,叫别人如何相信你们?”
“那我们就回去住莲花楼,”李莲花冲余下三人招手,“走。”
李相夷张手拦人,“算我欠你们一个人情。”
“那你打算如何还呢?”
李相夷思索一番,最终决定,以包揽莲花楼半个月的活为交换。
“手抬起来。”李莲花上前两步。
“啊?”李相夷懵了懵,手不自觉地抬起。
李莲花击了个掌,“成交!”
击完,往府外迈去。
“抓鬼去喽!”方多病蹦跳着跟上。
经过他的大小笛飞声也颇为悦然。
李相夷原地愣了愣,越想越亏。
半个月……他应该砍价的!
一开始就不该说半个月,大意了。
夜里的洛阳街巷,全不复白日的热闹。
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寂寥的长街上,很久很久都看不到一个人。
只是很偶尔很偶尔,才能碰到个人。
比如今天的未央时分,康乐街上,出现了个人。
那是个短褐烧窑工,兴是守窑晚了,现在才回家。
他提着盏破旧的纸糊灯笼,里面的烛火扑闪来扑闪去,很是躁动。
灯便一会明,一会暗,一如他摇摆的心情。
忽地,一个黑影快速窜过。
他吓得跳起来,灯笼掉地上,灭了。
“喵呜——”一道声音响起。
原来是猫。
他缓罢良久,才去捡自己的灯笼。
可惜,灯笼灭了。
他没带火折,点不燃灯——这盏灯,是瓷行里点的。
于是只好拿着黑灯笼,战战兢兢地继续往前走。
幸运的是,路檐下挂有灯笼,不比拿在手里的方便,照明也够了。
近一处天桥,那桥横在脑袋顶上,连着上面的一条路。
他走在下面的路,路面投出一条长长的影子来。
影子覆到他的脸上。
可是,前面分明没有人。
他脊椎骨一凉,慢慢仰起头来。
“啊——”他顿时吓了个魂飞魄散。
一个两人高的,头长在肚脐眼上,没有脸的东西,正站在天桥上,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鬼没有眼,可他就是感觉,自己被死死盯住了。
他发狂地跑起来。
但无面鬼哪里能放他逃去,一个飞身,便往桥下跃去。
张开的黑色袍子,仿佛一只巨大的蝙蝠。
他那么展袍一飞,便掠到烧窑工前面。
烧窑工掉头跑,又被阻断。
再掉头,再被阻……
他害怕到极点,跪倒在地祈求起来,“我求你,求你放过我吧。”
“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
“他们没了我不行,不行啊!”
他重重磕起头来,连破皮流血也顾不得,“求你了,求求你了!”
无面鬼对这种话,早已习以为常。
他扬起黑袍,毫不犹疑地笼过去。
又一个百姓即将消失之际,嗖——
一根竹竿破风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