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十五岁时,读罢此书,当即就去闯了。
如今李相夷也要去了。
“竟是这样。”方多病喃喃。
“对了,”李相夷想起什么,“你们还没告诉我,你们到底去不去?”
“反正你们爱游山玩水,苍梧山终年积雪不化,还有冰川,不妨去瞧瞧。”
“去!”方多病有些澎湃地应。
他倒要看看,李莲花当年是如何得少师的。
李莲花却果断拒绝,“不去。”
去苍梧山干嘛,看孔雀开屏吗?
况且,他们有别的事。
“你忘了,”他瞥人一眼,“我们要去云州。”
方多病经提醒,记起来了。
他们收菜,就是为了好上路。
他兴致一耷,“没办法了,只能你自己去了。”
李相夷亦是无趣,叹道,“行吧,我一个人。”
小笛飞声和南宫弦月陪他过完十五岁生日,就又出门了。
想着来找李莲花他们,结果人不去。
一个人,没意思。
不过,人长大了,总有一个人的时候。
过了会,他问,“你们去云州干什么,接了新案子?”
三人点下头。
“什么案子?”
“保密。”李莲花起身,虚空点下他额头。
李相夷“切”了声。
三个大的收东西的收东西,合楼尾木板的合木板,套马的套马,准备开拔赶路。
李相夷饮尽杯里的茶,又理理膝上的布料,也提剑上路了。
出楼前,他身形一晃,去案上勾了两瓶东西。
“李莲花,借点盐和胡椒粉给我。”
“回来十瓶八瓶还你。”
李莲花在忙,没有过去,只回头提醒。
李相夷却已人至楼外,也不知听没听见。
他利落翻身上马,驾马疾驰下了杨柳坡。
眨眼间,白衣背影便消失在视野里。
李莲花望着空余马蹄印的杨柳坡,低语了一句。
“风风火火的,还真是年轻人,慢不下来。”
反观莲花楼,那是一个慢慢地掉头,慢慢地爬行,慢慢地往云州去。
说起来,鹤城到云州,与到益州,路程其实差不多。
以李莲花他们的速度,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到目的地。
李相夷则不然,快马加鞭个三五日,就能到了。
当然,那个三五日不包括晚上。
晚上他住客栈,若是行至荒无人烟处,就只能宿在野外了。
赶路的第二日,他就是在山林中度过的。
那是他第一次,一个人,没有住的地方。
“先生个火吧。”他看着马上就要暗下来的天色。
拴好马,就在林子里捡树枝。
抓把干叶子,吹亮火折点燃,架些细枝条,又往上垒粗木棍,并注意让内堂空着,以便空气助燃。
火苗渐渐烧得旺了,很顺利。
他叉腰看着火,“李莲花的方法果然好用。”
可惜,李莲花当年生了很久,即便带着火折,他那时还不是很懂如何架柴。
捣鼓了半天没燃起来,最后放弃了。
就吃着馕饼配肉干,在树上冷冷睡了一夜。
就算内力充沛,人不是铁做的,还是会感觉到冷意。
如今李相夷有了火,发挥的空间就大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在林里逮了只山鸡。
不远处有个小瀑布,冲击而下形成水潭,他去那里宰鸡。
懒得拔毛,就用小刀把整层皮剔下。
开膛破肚,去掉不愿吃的鸡头鸡脚鸡屁股。
又削根木棍洗净,串了鸡,拿回去架火上烤。
“还好我有先见之明,顺了盐和胡椒来。”
他从怀里摸出两个小瓶,往鸡上撒。
为了入味,他还用小刀划了划鸡。
“我肯定比李莲花烧得要好,他做饭没天赋,我未必没有。”
他闻着烤鸡溢出的香味,信心十足。
翻过几面后,用小刀契进鸡骨里,确认熟了,这才取下吃起来。
咬上一口,不对,十二分地不对。
他总算想起出楼前,李莲花说的话了。
“那瓶是糖,不是盐!”
完了,他心中轰然一响。
胡椒粉混糖烤鸡……他当即呸掉,“好难吃。”
他扔了鸡,还是跟李莲花当初一样,吃起包裹里的馕饼和肉干来。
边吃,边找补了一句,“只是拿错了调味料而已,必不是我厨艺不好。”
他说这话时,自是没把自己,莽莽撞撞撒东西的事情算进去。
夜色黑布隆冬了,他抱剑倚在一棵大树上,进入了并不香甜的梦乡。
他想云隐山的床了。
野外一夜,浑身上下不舒服得很。
不能洗澡,还落枕了。
他扶了扶脖子,才上马赶路。
进入一座城池,还是中午,他就赶紧定了家客栈,去洗澡换衣服。
第三天,他不用担心衣服染尘了。
天下起了大雨,给他淋了个透。
然而内力还不够深厚,他蒸得半干半湿。
蒸了也没用,雨下个不停。
“看来,还是得修修内力,把雨和尘都震开才行。”他如是琢磨。
等进到城,他再次跑进客栈,洗来洗去的。
由于事精儿,并在路上打抱不平几回,他赶了七日路,才到益州。
到了益州休养生息一晚,第八日,他才往苍梧山去。
高大的雪山坐落在春日的碧色里,仿佛一只苍白的巨人。
人在山下,被压迫得渺小无比。
马行至山腰不到,蹄下便开始打滑。
李相夷弃了马,独身往深山中去。
越往上,风雪愈大,他一袭白衣迷在里面,几乎要看不清。
他艰难地走着,却丝毫没有退意。
肆虐的风雪,反而把他的身影衬得决绝而孤勇。
“寒冰洞,在哪里呢……”他低喃着找寻。
化龙晶石,就藏在那里。
兴至一处冰川峭崖,他侧耳听着风息。
上方呜呜咽咽的,声响比别处格外大,好似风穿过了洞穴。
他展臂一跃,运着轻功,灵巧地往上飞去。
崖高十来丈,还逆着风雪,他却上得轻而易举。
上面是一座冰峰,他转了转,果真发现一个冰洞。
心下一喜时,他听到了金属与冰层的碰撞声。
缘声而去,他在冰崖另一边,发现了一只用来攀猿的爪钩。
下面,是一个沿着绳子往上爬的人。
风雪茫茫,瞧不清脸。
“也是来闯阵的?”他揣摩。
猛然间,爪钩一松,底下人大叫一声,声音耳熟。
李相夷二话不说,伸手抓住爪钩,奋力将人往上拽。
人脸慢慢清晰起来,果真是。
他不知以何种情绪叫了声,“……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