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滢一路处于昏迷中,到了麒麟殿的第二天才醒过来,身边并无旁人,她慢慢地撑起身子,这时一小婢走了进来。
“梓吟呢?还有沅儿呢?”
小婢站在帷幔外,颤抖道:“奴婢也不知,听闻梓吟姑娘一直陪伴在皇子身旁,昨日便被皇后娘娘带到凤鸾殿。”
白滢拉开帷幔,见小婢身着缟衣,她强忍下心头的颤抖,“我要更衣,我要去大殿。”
小婢应了一声,片刻取来一套缟服,白滢见状,扬高了声音,“谁说他死了?”
随即狠狠地扔到地上一踩,换上了她昔日的衣裳。
当白滢在小婢的搀扶下走出殿门时,才知,皇宫里一片缟素,到处都是挂在墙角的白巾,她的脸色忽然惨白而残忍,不断扯下那些白巾,小婢小厮还有护卫们见状,都垂头丧气,跪倒在地,不敢发言。
“是谁挂的?”白滢怒喝问道。
小厮颤颤回答:“皇上驾崩,是诸位大臣商议的,只有宁王与高大人反对。”
白滢差点跌倒,眼中压抑已久的泪水夺眶而出,只觉周边一阵苍白与压抑,心中一慌,她靠在长廊的石柱上,深深呼吸,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朝大殿而去,四名女卫紧跟左右。
一路走来,小厮小婢,护卫皆是缟服,白滢视若无睹,用深色凝重,来到大殿,殿门被打开,众人跪在里面,全部是后宫姬妾。白滢难以置信地摇摇头,缓缓地一步步前进。彰华的灵柩放在大殿中,四周全部是白幔,秋风萧瑟,众人下意识朝后看去,一道娇小而脆弱的人影。
“娘亲?”
彰沅小声呼喊,泪眼汪汪,嘟着嘴的他正打算起身,被一旁的皇后抱住,在他耳边低唤,“她不是你的娘亲。”
并朝他别有深意地点头。
彰沅哭泣着,小手揉揉眼睛,干巴巴地看着白滢,想起彰华曾经对他说过,“在外人面前,不可唤娘亲为‘娘亲’,不然,会为你的娘亲带来灾患。”
彰沅默默地垂下头。
众人的目光落在白滢这边,见她呆愣地望着灵柩,似乎被定住了。
陆姱目光含恨而怨毒。皇后神色复杂,眉头紧皱,因白滢没有换下身上的服装,而陈昭仪等人的痛哭,多半是为了自己的前程。
半晌,才见她在灵柩前,缓缓跪下。
陆姱终于厉声呵斥,指责道:“白滢,你有什么资格跪在这里?若不是你,皇上怎会驾崩?”
白滢抚摸着那人的灵柩,迟迟没有说话。
陆姱突然起身,指着她道:“你这个狐媚妖姬,若非你怂恿皇上去汴京,皇上怎会遭此意外?你还有脸来?”
彰沅见娘亲受欺,整个人都快炸起,恨不得冲上去维护,却被皇后拉住,皇后看着陆姱,淡淡开口,“她是皇上的侍婢,在此为皇上守灵,有何不妥?陆姱,你只是皇上的妾侍,非但大呼小叫,还对皇上的决定妄加揣度,莫要失了规矩身份。”
皇后的威严不容谛视。
陆姱咬牙切齿,含恨地看着她,彰华死了,她的心也跟着死了,难道真要跟着彰翰合作?她曾向往过同彰华恩爱生子,如今,她什么依靠都没有。
家族没落,没有子嗣,她忽然恨起彰华来,她犹如处在一座美丽的牢笼,他未曾留下任何依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