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他分开,是她心中所求,方才见到他,确实有委屈,怨恨,气愤与激动,直到此刻恢复以往的平静。
在听到他愿“已死谢罪”时,她心里是感到欣慰的,可她怎能取了他的命?五年前没有动手,如今更不可能。
他虽然灭了北齐,可桓弟面容被毁,白佶受冤惨死,是那背后作恶之人造成的,若他仍旧骗她,到现在她恢复记忆,骗她又有任何意义?
她心里那块愧疚的大石终于卸落,真凶不是他,她是开心的,可不代表能接受他。这么多年过去,早已物是人非。
她犹如解冻的春水,轻松而自在,不用被恨折磨,不再为情所困。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说的就是这般,她终于可以开始自己的生活,便是以后在哀牢山陪伴父皇,也不必愧疚,而是心无旁鹭。
看到她眼中升起的惬意,彰华犹如坠入深海,汹涌的波涛仿佛要将她淹死,他无法接受与她分别,却又为她不受仇恨折磨而高兴,可她还是无法接受他,还是想和他分手,他做不到。
良久,他苦涩开口,“好……我放你走。”
白滢听言,猛然抬头,他却错开她的目光,她的开心,他只觉得刺心,她竟然这么急不可耐地想要离开,若不是为了护送完颜弼离开,只怕她永远不会现身吧。
他苦笑地看着她,她却还要再次肯定,“你说话算话?”
当然不算话,我是不会放你走的,他暗忖,却轻轻颔首,片刻,她点点头,“今天阿弼能找到此处,说明你的身份在代夷已经暴露,为了宁王与寒英的安危,我决定,明日就去乌孙。”
什么?彰华看着她,刹那间,她与他谈起正事,仿佛他们的感情,已经被她淡忘,她不问问他这几年来过得好不好,更没有以前的娇嗔与依恋,只有漠然。
他未回过神来,还在悲伤难过,她又开口,“你既然答应放我离去,我会遵守我的诺言,救出宁王,然后……”她一顿,“我会去找桓弟,问问是何人。”
彰华深呼吸,彰逸在完颜弼手上,白桓又和完颜弼在一起,她岂不是又要和他相遇?心中顿时不满,可他不敢显露出来,“然后呢?”
“我要去上宁,我要见沅儿”白滢淡淡地看着他。
彰华眼眶已被水雾迷失了视线,“以后呢?你要去哪里?”
以后?白滢心中一酸,“我要去哀牢山,我要在那里陪伴我的爹爹。”
彰华恍然,原来那日,她为何会到哀牢山等他,心里又是一阵难过。
白滢似笑非笑,嘴角充满讽刺,“我和爹爹是你的俘虏,我要为我的爹爹立碑,并署字北齐君主,你不会不同意吧?”
“当然不会。”白佶在南翎,是一个连普通国人都比不上的敌国俘虏,在他的墓碑上写“国君”二字,是对南翎国君的大不敬之罪,但彰华不介意。
可她并不感恩,她的爹爹本来活得好好的,若不是他,他又怎会枉死。
接下来,她提出要去乌孙与完颜弼会面之事,彰华却拒绝了,理由是他们已经派出大量探子前往,等救出彰逸,他就会和乌孙的国君哈迷蚩会面商讨两国之事,若此刻她贸然前往,万一哈迷蚩利用她来牵制他,岂不影响他的决策。
言毕,又含情脉脉地看着她,白滢正想发火。
外面突然传来石莱的声音,“大人,皇上在里面,你不能进。”
“为何?”吴高说道:“她绝非刺客同伙。”
“小人知道,她是皇上的贵妃。”石莱愉悦说道。
“什么?”吴高脸露讶然,这不可能,待要再次相问时,门已被拉开,白滢走了出来。
“白姑娘?”吴高疾步上前,握住她的双手,将她紧紧看住,脸色忧虑,“你没事吧?我方才去你的房间,找不到你,又听他们说道捉一女子,描叙你的相貌,我就知道是你,他们肯定是抓错人了。”
“我无碍,”白滢一笑,吴高见她一脸清愁,想到石莱的话,问道:“他们说你是皇上的……”
“我不是,我和皇上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就好。”白滢的话令石莱与石濑感到诧异,吴高点头笑道:“我知,你怎会是皇上的人呢。”
却见彰华从门槛跨出,两人的话他自是听见了,吴高握住白滢的手,也被他看见,他面色铁青,抿唇咬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