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妖缓缓点了点头:“好。我会回去跟王上复命,就当今日没有见过你们。”
话音落下,对方的身影重新隐入了山林中。
沈乐言等了几刻,一直到怀里的寻妖罗盘不再有反应,才呼出了一口气,低头看了看手心,一片湿漉。
无涯小声:“主人……陆宗主什么时候给你那些符咒了,我怎么不知道?”
“不知道就对了。因为师父压根没给过我。”
“啊?!”
刚刚跟那只狼妖说他手中的符咒威力几何,都是他瞎编的。
事实上,他握在手里的符咒,只是他自己练习时画的,比起他在剑道上的天赋,他对符咒可以说是一窍不通。那些瞎画出来的符咒别说是金丹期的妖魔,炼气期的估计都打不死。
宗门弟子下山历练,如果身上带着很多保命的东西,那算是哪门子的历练?
陆元弋自然不可能给他那些符咒。
无涯震惊了好一会儿:“可是,可是,万一那只狼妖识破了主人你是虚张声势的,打算动手,那该怎么办?”
“说服那只狼妖放过郁野,我还是有超过五成把握的。”
从那只狼妖为了全族性命,出来抓捕郁野,可见对方对部族的责任感很重。
而对方知道他是云熙宗宗主的徒弟,就直接开口说不会杀他,说明那只狼妖很懂得人情世故,不是那种死板的妖魔,看见修士二话不说就是你死我活。
这样的妖魔,肯定将部族的振兴放在首位,也不会对修士说的话全然不信任。
所以他有五成的把握能说服对方。
“那要是没说服呢?”
“没说服的话,他不是不会杀我吗?”
反正没有生命危险,赌一赌,又不吃亏。
好在是让他赌赢了。
“走吧,我们得换个地方休息。”
“不留在这里吗?”
“我怕那个狼妖离开之后突然变卦,再回来找我们。”
无涯:“(ーー゛)”
离开了约莫十几里,他们才找到了一条溪水边停下休息。
沈乐言往随身的水壶里灌满了水,然后半蹲在溪边,用双手掬了一捧清水,简单洗了把脸。
洗完后,回头便瞧见无涯旁边“昏迷”着的小狼妖已经重新化成了人形,湛冰色的眼瞳透着几分妖族的桀骜,幽幽地盯着他,敌意不似初见时那般浓烈炙热了。
他并没有感到惊讶,因为他早就猜到郁野可能是在装晕。
装晕有理由,不装了当然也有理由。
但他只要保持始终如一的态度就可以了。
“你醒了。”沈乐言从包袱里取出带的干粮,连带着水壶一起递了过去,“你想吃一些吗?”
郁野接过了他手中的吃食:“为什么救我?”
“妖皇要你的灵骨,我没有兴趣,但我不想让妖皇得到你的灵骨。”
妖皇和正道仙门当然势不两立,这个理由无懈可击。
郁野如幽火一般的眼瞳凝滞片刻,既没有说信,也没有说不信,低头咬了一口手中的干粮:“刚才你和部族首领的对话,我都听见了。”
沈乐言挑眉,等着对方的下文。
“你把我带去云熙宗,是想我日后能回妖族杀了妖皇,是吗?”
“我带你去云熙宗,日后你也可以不回去杀了妖皇。我不可能按着你的手逼你拿剑斩了妖皇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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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野歪了歪头,脑袋上的狼耳随之轻轻动了一下,很认真地说。
“妖皇以我的部族作要挟,想抓我回去抽我的灵骨,这是仇;你从妖皇派来的妖魔手中救下我,给我治伤,替我打通经脉,这是恩。等你日后想要我回到妖族杀了妖皇的时候,不论我做不做得到,我都会去。”
“……那这笔买卖,好像是我大赚了一笔。”沈乐言轻笑一声,“你的化形之术好像不是很熟练。”
化形之后还有狼耳,哪怕是个寻常百姓见了,也知道这是妖魔变的人。
郁野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族里除了首领,只有两个长老的修为可以化形,但他们每日都要去狩猎,根本没有空教我修行。”
沈乐言沉声:“狩猎?”
“我的部族在妖族深处,狩猎也就是和其他部族争夺地盘。”
“嗯……化形之术应该不难,自然我是不知道的,但云熙宗的藏书阁里应该有相关的典籍记载,回去之后我找给你吧。”
郁野既然能化人形了,说明伤势已经好了许多,他把从药铺买来的疗伤药抛给他,起身去附近捡拾了一些枯枝落叶,打算生火。
他在干活的时候,郁野握着装药的瓷瓶,安静地注视着他。
当篝火燃起的时候,郁野忽然问他。
“部族首领他……会死吗?”
沈乐言往里面添柴火,诚恳道:“说实话,我不知道。”
郁野的部族能不能平安迁徙,躲过妖皇的追杀。
那个狼妖首领能不能瞒过妖族,看到郁野斩杀妖皇的那一日。
这个部族会不会有振兴的那一天,还是就此灰飞烟灭。
这些问题,他都不知道答案。
即便是穿越者,也不是事事都能够提前知道的。
“如果我跟首领回去的话,妖皇应该就会放过我那些族人吧。”
妖皇知道郁野身负灵骨,一定程度上是因为郁野的族内有人为了荣华富贵,出卖了这个消息。
但再如何,那必竟是郁野自小长大的部族。
“你如果决定听从妖皇的命令,一开始就不会逃了。”沈乐言看向那双好像比眼前的篝火还要炽热的湛冰色眼瞳,“既然已经做了选择,就不要沉湎于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