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你为何把我关在此处?天子脚下,竟有人敢罔顾王法!来人呐,来人呐!”
沈乐言瞳孔微缩,并不敢大意,淡青色的灵力依旧在无涯剑上流转。
“……你不知道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吗?”
“我应该知道些什么?我一睁眼就在这个陌生的房间里,然后有人敲门,你拿剑指着我——你将我关在此,究竟要做什么?劫财?”
沈乐言喉口有些发紧:“你叫什么名字?”
“王贵。”
“你是王贵,那今日死的是谁?绿云娆的云霞又是谁?”
“你这人有病吧?!”对方似乎是莫名其妙到了极点,面上满是恼火,“真是晦气,来京城科考还碰上个疯子……”
“……好,姑且算你是王贵。”沈乐言深吸了一口气,“绿云娆的云霞是你的相好,你也不记得?”
“我一个清正举人,怎么会去青楼那等乌糟的地方?更不可能与青楼女子、小倌有所往来!”
对方说得义正辞严。
若非今日他亲眼见过王贵诡异的尸体,又亲自把云霞带到侯府,他恐怕真的要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精神出了什么问题,又或者是今日的一切只是夜里睡觉时的一场幻梦。
他正要开口,院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陈靖的声音传来:“乐言!!!你突然召来无涯剑,发生什么事情了?!”
对方的话音在看到“云霞”生着王贵的脸后,戛然而止,眼睛瞪得滚圆,看向身后的郑子珩。
“师,师,师父……这这这……”
沈乐言趁着“云霞”不注意,用剑柄一下打在对方的颈后,将人打晕了,然后快步走到陈靖身边。
“如你所见,云霞一下子从一个姑娘,变成了王贵。”
“这不可能吧……”
沈乐言缓声:“怕就怕……不止是云霞变成了王贵,其他死者呢?其他死者身边的熟人,有没有变成那些死者的模样?”
一夜无眠。
禁妖卫的人听到这样离奇的消息,连夜去查了各个死者的亲朋好友。
再然后,这些“死而复生”“借尸还魂”的“死者”就都被带到了侯府,和他们被扒去脸皮的尸体待在一块儿了。
沈乐言感觉自己的cpu要烧了。
看看自家大师兄,也是神情凝重。
再看看禁妖卫的人,各个都是迷茫惊讶。
偏偏这些亲朋好友变成的“死者”,都还能准确说出自己以前的经历,说得绘声绘色,绝对不是能扮演出来的。
其实谁都清楚,怎么可能是扮演呢?女的变成男的,老的变成少的,再高明的易容术都做不到这样。除非是什么法术。
可是就连永平侯世子,云熙宗宗主的首徒都没有从这些“死者”身上看出任何法术的痕迹!
禁妖卫的首领连连抹汗:“郑世子,要不属下明日还是去向圣上禀明情况,请几位儒道宗师出手吧?!属下统领禁妖卫数十年,也遇到过不少诡异的案子,可,可今日这情形,实在是闻所未闻啊!!!”
“明日?这件事不能拖到明日了。”
“可是……今夜已经是宫禁的时辰,只怕圣上已经歇息了。”
沈乐言咬了咬后槽牙。
【人命关天的大事,还得等皇帝睡醒了才能去禀报?!】
郑子珩望了他一眼,茶色的眸子带着几分温柔的安抚之意,对禁妖卫首领说的话,却是不容置喙的强硬。
“一夜之间,这些死者都借着亲友的身体‘还魂’了,那妖魔今夜必然还有异动,不能拿京城如此多百姓的性命做赌!
你立刻进宫求见圣上,我会想法子引妖魔现身。”
禁妖卫首领一闭眼,拱手领了命令,立刻往皇宫赶去。
沈乐言扫了一眼满院子被扒去脸皮的尸体,和院子外头站立的“死者们”。
心念一动。
现在院子里的尸体有百余具,但“死而复生”的“死者”却只有一半左右。
并不是禁妖卫的人没有尽心去找,而是另外一半“死者”的亲朋好友里面,并没有发现变成“死者”模样的人。
搞清楚这其中的原因,或许就能找到这只妖魔杀人的关键线索!
他正思索着,侯府的管家突然进来禀告。
“世子,外头有个人,自称自己常年救济的一名乞丐突然样貌大改,还成了一个富家公子,觉得一定是妖魔作祟,知道侯府奉旨在查妖魔,特来报信!”
禁妖卫的人迅速把那个乞丐变的“富家公子”带来了。
“富家公子”果然是死者之一,是一名富商的独子。
而那个乞丐,和“富家公子”没有半点联系,更别说是亲戚关系了。
所以难道变成“死者”模样的人,是随机的吗?
可是又为何一半都是亲朋好友变的呢?
院外的“死者”们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被带到侯府。
等候的时间长了,便开始小声议论抗议起来。
“放我们回去!为何将我们关在此处?!”
“是啊,我好端端在家里,凭什么就把我抓来了?”
“我们又没有干什么恶事,也没犯法,放我我们离开!”
沈乐言霍然转身,快步走至了这些“死者”中间。
随意抓住一人的衣袖问:“你是什么身份?”
“我是一户肉摊的屠夫。”
他又转向郑子珩:“师兄,他是什么人变的?”
“那个屠夫的弟弟,他弟弟自小体弱多病,家里条件不大好。”
他点点头,走向另一个人:“你是什么身份?”
“我是一个衙役——小公子,为何抓我来侯府啊?小人真的没犯什么错啊?”
“师兄,这个人又是什么人变的?”
“那个衙役的表亲,因为偷盗,去牢里关了一段时日。”
沈乐言接连问了几人,脑海里的思绪越来越清晰。
他好像隐隐猜到,为什么这些人,会变成“死者”的模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