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也不知道如今这个身份是谁,她反问对方:“林朝英林女侠”
这『妇』人面『色』一整:“怎的知道我家小姐名讳。”说着打量林雨桐,“还未请教夫人贵姓”话诶说完,林雨桐就觉得扑面而来一股子威压,她顿时就头疼欲裂,根本来不及思考,就直接道:“林林雨桐”
一说完,一股子威压撤了出去。听对方问说:“你来这里是你是小姐家的后人?”
林朝英家的后人?
林雨桐没有说话,如果这样的误会能暂时叫自家脱离险境,那是再好没有的事。她看着这『妇』人,慢慢的闭上眼睛,朝后倒去。她没装晕,但确实是体力不支了。
她喘着粗气,看着『妇』人:“不要分开给一间草屋容身即可”说完这话,是真的就昏睡过去了。
再度醒来的时候满嘴苦涩的味道,是被人灌了汤『药』了。睁开眼,左右看看,还真就是一间草屋,地上铺着干草,四爷在里面躺着。从衣领上的痕迹看,也被人灌过『药』了。她不放心,伸过去『摸』了脉,见脉象尚可,虽然伤势不见好,但也已经没有生命危险。回来又给自己号脉,确定服过对身体有益的汤『药』,便放下心来,至少这些人没有歹意。
再看这边,是一个小小的襁褓,孩子睡的正香。想来孩子是有人喂过了。
心里松了一口气,见屋里没人,也听不到外面的动静,干脆就起身,左右看看,把草屋的情形看分明后,安下心。她给四爷喂了『药』,又自己吃了『药』。想来再有个半天时间,四爷也该能醒过来了。
回过头见孩子睡的也安稳,她就起身,得看看这是哪里吧!
推开草屋的门,入眼的还是一片山林,只屋前十几步是空旷的草地,一脚踩进去,草的深度能没过脚踝。再往前走,一股涓涓细流隐在草地中间,差点一脚给踩进去。环顾一周,不见任何人。
林雨桐心里暗骂一声,四周都是野林子,草地里还有兔子窜来窜去,那林子里能没野兽吗?两个大人病的糊里糊涂,还有个孩子就那么躺着。草屋的门就是木头钉起来的破门,形同虚设。这要真有一狼来了,大人怎么样先不知道,孩子非叫狼给叼走不可。
本来还想走远些看看,可如今这境况,是万万不敢离开的。在周围捡了一些散落的枯枝,全都抱回去,一直出来了五趟,草房堆了半间了,暂时够用,这才不捡了。回来坐在四爷的边上见他症状无异,又看了孩子。孩子『尿』了,林雨桐抱过来要给换『尿』布,襁褓一解开,她就不舒服的哼唧。如今也没『尿』布给换,只能把衣服的内衬扯下来先用着。山里还是太冷了,这么着下去肯定不行的。孩子一醒来,就有些不怪,只能叫躺在怀里晃悠着。低头见孩子的嘴不停的嘬,怕是饿了。没哭,但想来离哭也不远了。她『摸』了『摸』胸口,原身不知道多久没吃饱饭了,这身体状况能有『奶』才见鬼。
正想说不行再拿点东西出来,好歹孩子别饿着吧。结果外面就传来极轻的脚步声,到了门跟前,林雨桐才听见的。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个貌丑的老『妇』,手里拎着一个不大的包袱,好似对林雨桐醒来一点也不意外,她怜爱的视线落在襁褓之上:“包裹里有水囊,囊里面是给孩子的羊『乳』,有碗有勺,孩子饿了就给孩子喂吧。”
可冷的羊『奶』并不能给孩子直接喂的。
林雨桐现在是哪里也不能去,很多东西也不能拿出来用。她只得求人家:“铁锅或是陶罐,给我们送一个也行。”她从手指上撸下一金戒指递过去:“劳烦了。”
有锅或是陶罐,能热东西,孩子先不用饿着。
这老『妇』愣了一下,没收东西,只道:“等明日吧,明日给你送来。”然后人家不多留,说走就走。
得!谁也指望不上。
打开包裹,除了水囊和碗勺,就是一床小被子,还是给孩子预备的。但是水囊里的羊『奶』确实是冷的。
正想着怎么着能给羊『奶』加热呢,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夫人可醒了,师傅让我来给夫人送点东西。”
从门缝里看出去,外面的是一个年纪不大的道童。
林雨桐在里面应了一声,那道童就说:“东西在外面,小道告辞。”
送了东西不理人,又一个莫名其妙的。
门外放着一个罐子,一个布袋子。罐子里是已经熬好的米汤,布袋子里有些小米,又有一个纸包,包着大约半斤的粗盐。
林雨桐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把米汤自己喝了一半,给孩子喂了一回,再剩下的都给四爷灌进去了。腾出罐子,点了火堆,把羊『奶』倒到罐子里热了,才把孩子给喂饱了。
她又偷着吃了东西,等到天快黑的时候,给罐子里提了一罐子的水放在屋里的火堆上,然后从外面滚了一个几十斤重的石块回来,得把这破门堵上。晚上来了野兽可不是闹着玩的。
只干了这点活,回来就跟活不成了一样,气喘吁吁的,胳膊腿都在抖。
今晚上她是不敢睡的,抱着孩子,守着四爷,给柴火堆里随时添上一点柴,叫火不灭就行。外面起风了,林间风声飒飒,间或传来夜枭和狼叫的声音,她更是连打盹都不敢了。坐在这里,想找原主的记忆,可该死的,这原主死的也太彻底了。脑子里竟是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这得多绝望,多不想活才会如此!
可这却苦了自己了。
有重阳宫,有疑似林朝英和活死人墓,她就判断,怕是不是神雕?
可神雕的话时间又不对,因为那中年『妇』人还活着。
难道是『射』雕?这倒是有可能,两故事前后是连续的,这么算的话不是『射』雕也离『射』雕不远。
而且,林雨桐总是觉得,要是自己和四爷不来,那原身必死。这个孩子是不是得被那『妇』人抱走,那她是谁呢?李莫愁还是小龙女?
亦或者是自己想多了?或许这个孩子原本也该是跟两个原身一起死了的呢?
这么想着,就把这一茬事抛开,不管是谁,或是两个都不是,这都跟自家没关系。有关系的是,四爷这次的身份好像有点麻烦。若是按照『射』雕的时间算的话,如今该是南宋、金和蒙古这样一个局部统一的格局。先不说蒙古,只说南宋和金吧,如今两国的分界线是以秦岭淮河一线。而如今所在的钟南山便是秦岭的一段。也就是说,自家所在的位置,是在金和南宋的交界处。对两国来说,这都是边陲。
照这么看的话,之前追杀原身的一拨里,就有一拨是金国人。怪不得是髡发呢,金国人本就是女贞部落。可这不管金国人是什么打扮吧,反正金国人这是要把原身赶尽杀绝的,如果是贵人,可对方却没有丝毫的尊重之心,见了女眷,竟是要非礼,那这到底是个什么身份。
还有那黑衣人,藏头『露』尾,却偏偏像是跟金国人有某种默契。
更怪异的事,抵死保护他们的,是少林武僧。
奇怪吧?!
这是种什么奇葩身份,或许只有等四爷醒来,才能给自己答案。
四爷这会子像是掉入深渊之中,身体疼痛,偏记忆『乱』七八糟的一股脑的涌来,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醒过来。身边是桐桐,桐桐攥着他的手,他一下子安稳起来了。眼睛才睁开,熟悉的水的味道就进了口腔,温热的划过咽喉,五脏六腑都跟着熨帖起来。
“别急着起,身上的伤不轻。”林雨桐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摁在四爷的肩头,叫他躺好。
四爷左右看看:“那些僧人呢?没一个人活着的!?”那桐桐是怎么把他弄到这里的?
林雨桐摇头:“应该是还有人活着,只是不知道人在哪里?”或许是负伤了,被重阳宫的道士带去疗伤也不一定。
四爷闭了闭眼,看着林雨桐就笑:“这次只怕有点麻烦。”
“你有记忆?”那可太好了,“这两人到底是谁啊?”
随着四爷的讲述才知道,这次的身份不是一般的坑。
靖康之难是怎么回事,大家都知道。宋徽宗宋钦宗父子俩,被金国俘虏了。包括宋朝的宗室后妃等等,全都掳走了。
这宋钦宗原本有两子,郑皇后所出的赵谌,德妃所出的赵谨,按照赵谨的出生年份,他该是出生在被俘的路上。而这宋钦宗,在金国做俘虏的时候,她的才人郑庆云又给他生了一子,取名赵训。
林雨桐对这个知道,看史书的都知道。当时后妃都被掳走了,郑皇后不堪受辱『自杀』了。其他的女人的遭遇不说也罢。南宋的第一任皇帝赵构,他的亲妈韦氏连同他的四个女儿都成了俘虏。他不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吗?后来金国为了跟南宋缓和关系,在宋徽宗死后,把宋徽宗的梓宫连同韦氏一起被送回南宋了。知道韦氏能回去,当时宋钦宗给韦氏跪下,说了,回去之后一定得给我弟弟赵构捎话,就说只要能把我赎回去,我就去做道士去。反正肯定不染指皇位,你放心吧。只要救我回去就行。可韦氏这一回去,就杳无音讯。
看史书的时候就觉得这位宋钦宗不是被『逼』的没法子了,就是脑子天真的不行。疯了才把你弄回去,这谁是正统还说的清吗?况且,朝中一直念叨着要迎回二圣的大有人在,像是岳飞这样的,不是少数。
而更要命的是,赵构没儿子。只有过一个儿子早年还夭折了。四个闺女都俘虏都带走了,路上就夭折了三个。因为没有儿子,所以得从宗室里过继养子的。这个时候,宋钦宗的那个三儿子,叫赵训的,就逃了。要往南边去投奔他的叔叔赵构。这个时候往南边去,为的什么?因为赵构没儿子,他去了他便是正统。
过程是怎么个过程,宋史上有原话的,是说:赵训,钦宗赵桓子,训乃北地所生。有砀山人留遇僧者,金人见之曰全似赵家少帝。遇僧窃喜。绍兴十年,三京路通,诏求宗室。遇僧自言少帝第二子,乃守臣遣赴行在,过泗州,州官孙守信疑之,白其守,请于朝。阁门言渊圣无第二子,诏宁信劾治。遇僧伏罪,黥隶琼州。
也就是说赵构压根就不承认他的异母哥哥有第二个儿子。
赵谨是被俘虏之后路上生的,赵训更是生在金国,所以,赵构只承认宋钦宗有一个儿子,便是郑皇后生的赵谌,其他两个都不认。
赵训出逃的时候是十五岁,一个十五岁的少年,现在想想,靠着他一个人怎么能逃的出来。这里面要是没有人帮助,只他一个人,生下来就做了十五年的囚徒,东南西北分不分的清都不好说的情况下,他能逃到哪?
所以,这史书上的两行话,里面藏的东西可多了。
是南宋朝廷里有人使劲,还是被金人占领的北地有一些像是民间组织的义士搭救,谁也说不清楚。总之记载里就是,赵训被赵构拒绝之后,然后流落中原,不知所踪了。
林雨桐看四爷:“莫不是如今咱是这位赵训的后人?”
四爷点头:“赵训生赵愉,赵愉生赵拓,赵拓生四子,前三子夭亡,只四子赵畇活到成年,可却体弱。娶妻林氏林氏出身郑家姻亲”
郑家?
看林雨桐没明白,四爷就解释:“当年赵匡胤杯酒释兵权,身边跟随的护卫叫郑子明。”
那就对了。
这郑家是皇家的最信重的人,一直怕是管的都是皇家的护卫。靖康之难,郑家也随侍在侧。要是这么说,赵训当年的出逃,就不是个人的行为。郑家当年是护着赵训逃出来的。过去几代人了,繁衍生息,跟赵训这一支的关系越发的亲密。
林雨桐听明白了,四爷就是这个赵畇,而自己就是那个林氏。
只是好端端的,不在藏身的地方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四爷抿了抿嘴唇,林雨桐又给喂了一次水,他咽下去才道:“南宋宋高宗赵构传位给养子赵昚”
林雨桐点头,想起了赵昚的来历。他本是赵匡胤第七世孙,被赵构选入宫中为养子,后来退位给他,这便是宋孝宗。
“宋孝宗又传位给光宗,光宗传位给宁宗如今在位的是那位宁宗”四爷看着林雨桐又笑。
这笑的林雨桐莫名其妙,紧跟着想起来了:“宋宁宗也没儿子!”
对了!宋宁宗也没儿子,还得从宗室里选。
四爷叹气又摇头:“你当赵畇上面的三个哥哥是怎么死的。十几年前,南宋朝廷要给皇上选养子的时候,这些人不甘心啊,带着三个孩子一路往南,结果去了就再没回来只剩下这赵畇一个。而宁宗之前选的养子赵询,从去年就开始病了,据说是不大好!”
所以,相当于储位又空缺了!
于是,这些人又簇拥着赵畇南下,还是想给宁宗做嗣子来继承皇位。
然后,也一样丧命了。要不是四爷和桐桐来了,最多就是留下刚生下来的那个孩子。
这次赵畇带着妻子一起走,怕是想着靠肚子里这个孩子加分的。却没想到半路又被劫杀,而生下的也只是个女孩子。
林雨桐看着这孩子的脸,表情奇怪了起来:“你身上是不是有印信一类的东西能证明身份?”
四爷『摸』了『摸』脖子,“一方小印。”还有一份圣旨,是宋钦宗留下的血书。不过缝在衣服里,不好取。
林雨桐看着龙头小印,心想,要是原主死了,抱走孩子的人只怕会发现这小印的。然后这个孩子的身份就有了在某些知情人的眼里,她就是龙女
这么想着,就觉得赶紧得跟四爷说一声。她看着四爷,好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她可能是小龙女。”说着,就一脸复杂的朝着四爷笑。
四爷开始没明白,林雨桐又说:“这里是钟南山,重阳宫离这里不远,好像我还见着了活死人墓里的人”
四爷一副你在开玩笑的样子看林雨桐,林雨桐却认真点头:“应该没错。”
少林功夫没错,几个人影一闪就到眼前,那是轻功,这点也绝对不会错。
“不会”四爷摇头,他刚才还一脑门子的官司,满脑子都是宋史,想想起更多的东西来,推算这该是哪一年,会有哪些大事,结果桐桐直接给来了那么一句。
之前的记忆犹如一盆冷水将人浇了一个透心凉,而她的一番话正如一桶的冰碴子,噼里啪啦,兜头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