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道更高兴了,嘴里念叨了两边‘嗣烨’,就道:“胤蓁如何?”
这取字是有讲究的。有意思相同相近的,有意思相反相左的。
嗣和胤都有后代、后嗣的意思。而烨是说光辉灿烂,蓁是说草木茂盛,这两个字都暗含兴盛繁茂的意思。
所以,冥冥中好像真就注定了。
就是这么巧。
胤蓁就胤蓁吧,顺耳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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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说四爷在前面混的如鱼得水,却说林雨桐去了后面。林家还有老夫人活着,自从家里的孩子出事,老太太就吃斋念佛了,等闲都不出家里佛堂的大门。如今知道孙女回来了,直念佛祖保佑,拉着林雨桐的手就不松开。另一边是林家的大夫人,在边上一边一边的摩挲着,又是『摸』『摸』手是不是变粗糙了,又是『摸』『摸』脊背是不是单薄,身上长没长肉。
看信上写的,倒是不如听人亲口说。
林雨桐就又把跟林二娘说的话,再说了一遍:“……就是见着家里人都可亲,可就是想不起来谁是谁,好些人和事还是二姐跟我说的。”
“可怜见的。”林家二夫人就道:“那秀王真真是该杀。”
因着忘了家里的人,于是,这便又重新认识了一回。家里的嫂子、侄女,一一又重新见过一回。
紧跟着,林大夫人又不停的朝外看,闺女回来了,是带着女婿回来的。这女婿是好是歹,别人说的再是天花『乱』坠,也不如亲眼看见叫人踏实。
不大功夫,四爷就被打发进来了。是林家大爷和林家二爷陪着到后面见礼的。
一瞧见人,林家女眷算是彻底的放心了。自家的闺女嫁了这么一个姑爷,不算是辱没。
家里的宴席足足摆了三天,宫里的娘娘打发人一趟一趟的往家里送赏赐。
林雨桐和四爷,就在林家这么住下了。
两人只带着一房下人,但又不是真穷。处了两天就知道,这小姑『奶』『奶』,人家可不寒酸。
给各房的礼,都极为精致。再看她平日自己院子里的吃穿。
家常很少穿府里给的份例衣服,都是她自己的旧衣。可只看那些旧衣第一眼是不打眼,第二眼你就会发现,那料子十两未必能找到一尺。还有那茶叶,林家的男人就没有不爱的。可还真没在外面见过这种茶叶。
所以,好些人都觉得,这小姑爷闹不好真是曾经显赫的世家后人,世家之中,像是菜谱之类的东西,都是不传之秘的。
这么一想,也就释然了。
林雨桐送出不少东西,林家呢,又给她补了一份嫁妆。
京城里的宅子铺子,京郊的田地庄子。至于家具之类的东西,早就被放到京城的宅子中去了。
至于布料香料『药』材这些,林雨桐都没要,“我也不在京城久居,这些东西带回南边又麻烦。”
竟是不常住的意思。
林大夫人虽是舍不得,但这姑爷的前程也是要紧,“你父亲正看着给你那小女婿谋缺,想来近来就该有消息。”她说着,就低声道:“你不要也好,你的两个嫂嫂都知道你的好。”随即又道:“娘的私房银子都给你留着,这个不叫你嫂嫂们知道。”
林雨桐就笑:“您的银子您留着,我不缺银子使。”
林大夫人就问:“姑爷家该不是有根底?”
林雨桐只好点头:“真一点也不缺的。”
林大夫人也就不深问了。一会子二夫人也来了,说给林雨桐添妆,在南边买了两百亩的水田,是来送地契的。
林雨桐只得收了,她又说起了闲话:“果然是各有各的报应。咱们三娘福报深厚,遇上多大的事都能化险为夷遇难成祥。可你看那不积德的,好端端的出去了一趟,回来竟是疯了。”
谁疯了?
林二夫人一说,林雨桐这才知道,苏城竟然疯了。
是杏花和水鬼的功劳吗?
不会吧!
这么厉害吗?
再打听消息,才知道跟着一块回来的还有一个道士叫王道灵的。
这些事,林雨桐在深宅内院的,听听也就算了。管他道灵不灵呢,影响不到自己跟四爷就行了。
结果跟自己和四爷暂时是瞧不出关系,不过跟林家是很有些关系。
什么事呢?
据说这道士王道灵,在一姑娘身上看到了鸾凤之相。
这姑娘是谁家的呢?
是梁相国夫人的娘家侄女。
皇后仙逝已经三年了,如今后位空悬。梁相国在朝中势力如日中天,这反倒是能成全了林家所处的贤妃元娘,林三娘的胞姐。
可如今突然传出这么一个消息,对林家来说,实在算不得是好消息。
林元道气道:“我不是为了我的女儿能身居中宫之位的,我是了皇爷,为了这天下……”
前朝后宫都成了梁相国的天下了,要皇爷做什么?
四爷却觉得,他等的契机,已经来了。
于是,他就道:“鸾凤天降,这是喜事。该贺,当贺!岳父心思坦『荡』,正当贺此一喜。”
林元道皱眉:“贤婿的意思?”
四爷含笑点头,肯定了林元道的猜测。
林元道眯着眼睛,随即就笑了:“不错,这确实是大喜事。”
不说这翁婿俩在书房打的什么哑谜,只说另一半的法海,没有等到他师兄出关。他在外面百般恳求,也没有见他一面。知道在师兄那里得不到答案,于是前往钱塘,准备找四爷和林雨桐。
到了钱塘了,想起梁相国的公子该是在钱塘的,于是便找了过去。到了地方才知道,这三个公子哥已经离开了。
法海的名声还是不错的,差役是本地的,就说了:“大师你哪里去了,那位公子派了专人去请您,结果没找到您。倒是便宜了那个走江湖的卖膏『药』的道士。”随即又把苏城的情况大致说了,“人家都说呢,说您的道行不行。您还说找不见妖物,可那道士却说妖物出现在这别院过……害的人家贵人走了之后,我们也被县太爷留在这里,守着这空宅子。”
“妖物出现过?”法海直接忽略到别的话,问道。
“那道士是这么说的。”差役就这么说。
法海就直接入内:“贫僧去看看。”
被带到了地方,法海就将金钵举起来,随手一挥,当然的情况就在金钵里看了个清楚明白。
“白蛇青蛇?”法海冷笑:“小小孽畜,竟敢害人至此。”他冷哼一声,随即转身就走。
留下差役面面相觑,什么青蛇白蛇?说什么呢?
法海出了别院,一路找寻。结果还没找见两条蛇精,倒是迎面走来一俊朗的小哥。他眉头微皱,随后脸上又『露』出几分笑意来:“施主留步。”
许宣站下:“大师,是叫在下吗?”
法海上前:“正是。”他上下打量许宣:“贫僧观施主面相,施主命里倒是跟贫僧有一段师徒之缘……”
师徒?
我跟你?
别逗了!
许宣摆手:“在下家有娇妻,怎会跟大师有师徒之缘。大师说笑了。”说罢,不跟这和尚多言,直接转身回家去了。
法海远远的跟着,他在许宣的身上,感觉到了那条青蛇的气息。
跟在许宣身后,远远的看了一眼白娘子,他的眉头轻皱,这白蛇身上毫无妖气也就罢了,怎么偏还多了一丝功德气。
这便是不好办了。
感受到法海的视线,白娘子看过去。看见他手里的金钵,她的眼神不由的瑟缩了一下,朝法海点点头,本想要上去试探一二,然后解释一番。谁知许宣对这和尚却反感的很:“娘子,瞧他做什么。一个不知所云的和尚罢了,才还劝我出家呢。”
白娘子心里咯噔一下,被许宣拉着进了家门,然后看着许宣将家门狠狠的关上了。
这一天,她都有些心神不宁。等夜里许宣睡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掐指这么一算,心里就咯噔一下。当即不敢耽搁,直接奔着小青暂时避暑的地方去了。
一处山坳的山泉边上,一处深邃的洞『穴』之中,一条浑身泛着青光的巨蟒盘着,时不时的蠕动一下身体。
白娘子一出现,这青蛇才化为一束绿光,然后化成一青衣女子,可不正是小青:“姐姐,你怎么来了?”
“青儿,这里不能再呆了。”白娘子摇头,把法海的事说了:“我有观音点化在前,身怀文曲星在后,他不敢把我如何。只是你……之前在凡人的面前『露』了妖像了,吓坏了人。这和尚我观他面相,很有些偏执。不拿住你我,他是不肯罢休的。我这里尚且还有拖延的可能,只是你……如今又赶上这么个节骨眼,功力又大不如前了。避一避吧!”
避一避?
去哪里避呢?
“去峨眉山如何?”白娘子看小青犹豫不决,就道:“你去峨眉山,我的洞府还在。你在那里安心的修行。”
“那要是官人还有其他人问起来,您怎么说?”小青不放心:“总不能还说叫我还愿去了。”
“只说……叫你随商队进京,去瞧金家娘子了。顺道也看看,京城那边可有能跟咱们合作代卖美颜丹的『药』铺……”白娘子催促,“赶紧走吧,莫要耽搁了。”
小青就灵机一动:“越是往北走,越是凉快。姐姐,要不然……我去找金家娘子吧,顺便也去看看有没有生意可做?”
白娘子一叹:“罢了!也好!但是切记,不可给金家娘子添麻烦。”
于是,小青就这么的出现在了林雨桐的面前。
林家世代书香,这样的府邸,不管是门上的八卦镜,还是门神,家里供奉的文圣,都庇护着家宅,她若要硬闯也闯的进来。可这是林雨桐的娘家,她不敢造次。只敢跟林雨桐传音。
正睡着呢,感觉到某种声音,像是人语,又不是。但就是能把人吵醒。醒来了,就发现,装着大青虫的那个瓷瓶,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这玩意,林雨桐是不会放在那里的。
她起身,看了看大青虫,“是小青吗?”
果然就听到小青的声音:“我就在府门外。”
可半夜的,我怎么好叫你单身一个姑娘进家门。这怎么解释?
她只得把林家给她陪嫁的那个宅子的地址告诉了小青:“你先在那里安顿,明儿我过去找你。”
说话声四爷听到了,他笑了笑:“她倒是来的巧,正需要她帮忙呢。”
这段时间,京城里最热的话题就是,灵道士铁口直断凤鸾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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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林家为代表的清流人家,集体失声,谁也没有对此发表过什么言论。天子高居庙堂,几次三番询问林元道的意思,他都是一句话:“可喜可贺。”
这绝对不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想听到的话。
当朝廷上下都开始对梁相国妥协的时候,皇帝晚上要是还能睡的着觉才见鬼。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书院的书生们,为此大唱赞歌。作诗写赋,言此女如何如何。
读书人都众口一词了,这是什么?
这是人心。
几天的工夫,京城里说书的唱戏的,就连要饭的说的那个莲花落,都在说这个事情。说这个梁相国,怎么请来了灵道士,灵道士怎么在梁家遇到了这位鸾凤……事事都围绕着梁相国,至于天子,倒是无人提及。
好似着所有的祥瑞,都是这梁相国带来的一般。
林雨桐就看着四爷隐在林家和一众以林家为首的清流后面,推泼助澜。原也想不到四爷下一步要干什么,结果四爷却说要用小青。
想叫小青干什么呢?
“盗宝?”小青愕然的看着金相公和金家娘子:“我没有听错吧。你是叫我去盗宝的吧?”
“不行吗?”林雨桐问她。
小青摇头:“你一身功德,干的事肯定不是坏事。既然是好事,为什么不行?”她说着,就稍微犹豫了一下:“只是,我现在好像是被一个和尚盯上了。不敢太张扬……”
“那正好。”林雨桐看了四爷一眼就笑:“这次之后,这个和尚……他再没资格盯着你。”
那和尚道行可高啊!
小青看着两人,满眼的不解。
四爷却看向皇城的方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