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光阴(81)
“老罗是肺炎吗?”张雪娇一脸笑意的对着李兆山, 眼里却一派清冷。请百度搜索
李兆山将手里的报告单给张雪娇:“从报告单看,是的。”
张雪娇有些沉『吟』:“从报告单看, 是几个意思?”
李兆山看她:“职工医院缺少医疗设备, 我不能单靠经验, 推翻这个报告单。”
所以说,从李兆山的经验来看,老罗得的并不是肺炎。
张雪娇的面『色』猛的一变:“你怎么不早说?”
李兆山朝侧面站了站,挡住别人偷着看张雪娇的视线, 这才低声道:“算是有问题, 你也别『乱』了阵脚……你得想想,你『露』了破绽了吗?”
张雪娇摇头,并没有。
这不完了!
李兆山低声道:“他是副主任,是新来的副主任……”
这意思是说,老罗哪怕是没病,被计寒梅给算计了, 只怕这也只是跟厂里的争权夺利有关, 跟其他的并不相干。
可哪怕是这样,张雪娇也觉得气的不行。
他们这么干是几个意思。
李兆山看着张雪娇的表情,眼里闪过一丝厉『色』:“……罗主任身体确实有些症候, 这么咳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借着这个机会, 也该好好的调养调养才是。张主任不用太过担心, 您放心, 白天不需要陪护, 您尽管忙您的工作去……”
一句‘忙您的工作’,把张雪娇从情绪给拉了回来。她听明白了,他这是提醒自己,叫自己别忘了什么才是自己的正事。
张雪娇的嘴唇动了动,脸『色』在那一瞬间白了一下,她自己是不会察觉的。
心里纷杂,只对着李兆山点点头,转身回了病房了。
李兆山没有动,嘴角还带着笑,等了良久,才回头看向张雪娇:她这是动了感情了吗?真是可笑,她这样的身份,这把年纪了,却对一个男人动了感情。
他得提醒她,这是非常危险的事。
张雪娇还没进病房,听到里面一阵咳嗽声。她推门进去,罗恒生正靠在床头,手里端着热水杯子,看来,是想喝点热水把咳嗽给压下去。
“『药』吃了吗?”她问道。
罗恒生点头:“吃了!其实是咳嗽,没啥大问题。折腾的住院……其实在家也是一样的。”
张雪娇本来想抱怨计寒梅等人的作为的,想了想,这话还真不能说。要真是要完成任务,家里多个人多少是有些碍事的。她坐过去削苹果:“咳嗽这病,可大可小。你都咳嗽的一晚一晚的睡不着了,还逞什么能?我看,这个冬天,你啥事也别干,也别跟着瞎『操』心。这地球离了谁都一样转。你安心在医院呆着。”
好歹也是厂里的二把手,自家的厂子的职工医院,对待自己厂的领导,那是相当精心的。住的是二楼的病房向阳的房间,还是套间。外面带着会客室,带着卫生间。职工医院一共留了三间这样的病房,一直没有谁享受过这样的态度,罗恒生是第一个,进来发现,里面所有东西,都是新的,压根没人用过。屋里带着暖气,打吊瓶的针管子可以挨着暖气,输『液』不至于身都是冰凉的。
“刚开始计大姐叫你住回来,我还有些不愿意,心说都那么重了,在军医院找一个病床,用一下她的面子……可看如今这安排,我觉得,还是回来好。”她指了指外面的小护士:“有专职护士照管,我放心多了。”说着,又声音小了起来,带着几分提醒的语气:“你说,计大姐他们会不会趁你住院……”
罗恒生摆手:“不用瞎想,他们都不是那样的人。”
非常笃定的语气。
“不要把人总往坏处想。”罗恒生说,“你这个人……这么说吧,原重工这些人,别的先不说,从人的品『性』看,是干不出不经讲究的事的。”
张雪娇面笑着,深深的看了罗恒生一眼。心说这个男人总是太自以为是,想完之后,心里咯噔了一下。要是老罗说对了呢?要是计寒梅确实不是无缘无故这么做呢?
如果不是无缘无故,那又为什么要瞒着老罗呢?
瞒着老罗,是觉得老罗不应该知道?还是觉得老罗不方便知道?
她手里拿着水果刀转着,一圈一圈的苹果皮都快垂到地了,可她丝毫都没有察觉。心里想着,什么事是不能叫老罗知道的事?
许是心里有鬼,她第一感觉是,是不是自己暴『露』了?在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暴『露』了还不自知?
一边想着应该是,一边又极力的否认这种想法。心没来由的不安了起来。
罗恒生看她:“想什么呢?苹果被你削完了。”
张雪娇这才恍然:“我在想,我是不是健忘。你说你咳嗽呢,不能吃寒凉的东西,我怎么给你削苹果了?”说着,起身,“等一下,我给你切成块,在热水里泡一泡再吃。”
“一个大男人家,不至于的。”罗恒生笑着,看着忙碌的张雪娇脸多了几分歉意,“嫁给我,受苦了。”
张雪娇嗔了他一眼,扭脸再要跟他说话的时候,见他盯着病房的门。转脸她明白了,“你是在等燕妮?”
“没有!”罗恒生掩饰的笑了笑,往下躺了躺,“你先回去吧,工作也别耽误。”
张雪娇轻哼一声:“孩子们还不知道呢!我去跟燕妮说一声……”
罗恒生这次没有说话,假寐着,不知道是真累了,还是因为有些不好意思。
张雪娇出去,直接了三楼,找李兆山。病人家属找主治医生,再正常不过的事。
办公室里不是只有李兆山一个人,去其他地方说话,又有些不合情理。于是两人一边说话,一边手指在桌面轻轻的,一下借着一下的点着。
李兆山:有急事?
张雪娇:我不知道我是不是已经暴『露』了。
李兆山皱眉:为什么有这种想法?
张雪娇:老罗说计寒梅他们,不是不择手段的人。他们断不会用这样的手段来达到某种目的。我也觉得,老罗其实一直是被孤立的,他们真想做什么,老罗根本阻挡不了。压根犯不用这样的手段。除非,他们有别的目的,或是是老罗不方便参与。
李兆山的眉头轻轻动了一下:那你……暂时不要动……
张雪娇:请摆正你的位置!你是来协助我,不是来命令我的。现在,我提醒你,注意你的一言一行,不要跟加辉有过多的接触。
李兆山愣了一下,然后微微点头。
张雪娇带笑起身:“那麻烦李大夫了。只要能暂时制止咳嗽,叫人能睡一个安稳觉好。”
“放心。”李兆山跟张雪娇握手:“我一会子下去看看罗主任。”
等张雪娇走了,其他医生说:“这位罗主任的福气真好。”
是说张雪娇又年轻又漂亮,还对男人关怀备至,很是心疼的样子。
李兆山笑笑没说话,起身去了二楼病房。病床的男人咳嗽的面红耳赤,摆手叫自己随意,很是客气的样子。李兆山给检查了一遍:“没有大事,是咱们医院的『药』也不全,这样,我跑一趟市里,拿点『药』,晚保准叫您睡一个安稳觉。”
罗恒生还要客气,可可是的他根本没有力气跟别人客气。
李兆山出了病房,跟医院的其他人也是这么说的,然后收拾了东西,赶公交车,准备去市里。
林雨桐第一时间收到消息,她跟苗家富商量:“想办法把公交车拦一拦,争取一点时间。”
得想办法把黑狗送回去。
检验是不是出事了,最好的办法是去看看他们这一条线的人是否完整了。
自己这边支抓到一个,那把黑狗放回去,算是堵了这个漏洞。
李兆山等了十多分钟,公交车动了。半个小时一趟,说实话,还是较方便的。他选了个正对着后门的座位,离后门近,而侧着身子坐,又恰好能看到整个车厢的位子。
车子动了,来个小伙子,带着售票员才带着的袖章,也不坐座位,靠在他的坐位旁边。
边有人说:“许强,怎么是你小子?你小子什么时候改行当售票员了?”
李兆山不动声『色』的看了这小伙子一眼,然后垂下眼睑:临时换人了吗?
他的心不由的提了起来。
许强大大咧咧的,嘿嘿直笑:“怎么?不行啊!赶明我还当司机呢。”
有那知情的说:“这小子看人家姑娘了。这是替人家姑娘顶班呢吧!”
顶班在如今算是一个非常普遍的事,技术『性』强的工作,找同事顶班,像是这种基本是不要什么技术手段的简单工作,家里人都能帮着顶班的,没人查这个。
那边李兆山放下心来,细细的观察许强,然后心里有数了。这实在不是个有城府的人。
许强还是多看了李兆山两人,过去还跟人家聊了:“这了车的,我都认识,你一个……瞧着面生,是谁家的亲戚?”
一位大娘说:“这孩子,你是个包打听。那是李大夫,在职工医院的……”
“医院的?”许强一拍大腿:“是大城市来的老师对不对?医院的人我认识九成九,你这不认识的,肯定是刚来的。我跟你说,你们医院的小李,小杜,都跟我熟。”
“你快拉倒吧。”后面坐着的,还有拆台的:“你是追人家没追……把医院都混熟了,人家也都嫁人了……”
把许强气的撸袖子,一车厢里嘻嘻哈哈的,李兆山都不由的放松了起来。
正有说又笑呢,见车边有自行车追过来。别说自行车追不汽车,如今这路,又是公交车一站一停的,真说起来,还真未必自行车快。更何况看这小伙子拼了命的追了。反正人家能腾出手来把公交车拍的拍拍的响。
正说笑的许强面『色』一变,催司机:“快点!快单,你倒是快点啊!一脚油门下去,把这小子甩了。”
司机又不是二百五,那位骑在自行车,手却扒着车窗不撒手,跟车并行,一个不好,卷到车轱辘下面去了。这要是出了事,算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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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脚刹车,车停了下来。
那小伙子从自行车跳下来,车子塞到车轱辘下面,得!车现在真没法动了。
许强使劲拉住后门,喝止司机:“别开门。开车门可闹出人命了。”
外面那小伙子使劲的拍车门:“许强,你小子有种,你别跑。”
司机把前门打开,总要把自行车挪开,不行叫许强下车去,有矛盾你们自己解决,对吧。
结果他一下去,那下伙子来了,不光是来了,还把前门给关死了,把司机给关到了车底下。
他窜来给了许强一个老拳:“姓许的孙子嗳!今儿看老子不把你的命根子给你断了!”
许强连连招架:“误会!误会!都是误会!我可没碰你对象!真的!手指头都没碰过!”
“你他妈的还敢说没碰?!”这小伙子气急败坏:“你他娘的没碰她,她肚子怎么大了?”
“啊?”许强面『色』一变:“这真不赖我!不是我说啊,兄弟,这种媳『妇』不要也罢。说真的,我真没想过勾搭她,是她勾搭我的。我跟你说,我喜欢腰条细的,不喜欢那种大胸脯子大屁股的,我是挑媳『妇』,又不是挑牲口……”
这话说的好些人都跟着笑起来。
两人一个使劲的扑,另一个使劲的躲,再加司机在外面气急败坏的敲车窗门,整个是一出戏。
有那着急赶路的来劝架了,还问呢:“小伙子,你看着面生啊,哪个单位的?”
问的多了,这小伙子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了。是啊!对象被人家弄大了肚子,还找不到正主,这事搁在谁身都挺憋气的。闹腾了有半个来小说,连着过去了好几辆小吉普了,人家小吉普都放缓车速,司机和里面坐着的,看一眼笑话,这才满意的踩着油门离开了。
一切不正常的事,在李兆山眼里都是危险。每一辆路过的车,每一个路过的人,他都仔细看过。这么耽搁了半个多小时了,他不得不起身,过去假装是在驾驶位『摸』索,然后将车的前门后门都给打开了。
车门一开,靠近后门的许强从后门窜了出去,靠近前门的下伙子从前门下去,许强下车拉起那小伙子的自行车骑跑,那小伙子妈了一句脏话,撒丫子追:“骑我的女人,还骑我的自行车……”
车又是轰然大笑。
司机都被这俩货气的没脾气,跟李兆山道了谢之后,赶紧走。
车的人还在谈论刚才那事,这个说,八成是许强那小子把人家对象的肚子搞大了。那个说,不会,这小子虽然爱个招花惹草的,但是从不干那太缺德的事。
很快的话题又说到另一个被戴了绿帽子的小伙子身了,还别说,是脸生,不像是在哪里见过的。
这个说,可能是矿山那边的,那边的人多,也多不到这边来,瞧着肯定面生。那个说,应该是。
话题慢慢的偏了。
李兆山一路的心都是提着的,一件一件的事儿太赶巧,人不由的心里觉得不安。
公交车走的不疾不徐,还是一站一站的停。他进了城,又是连着倒了三趟车,去了五家医院,到了天晚了的时候,才坐车坐到黑狗住的地方附近,走着过去。整个人包的很严实。
远远的,看见黑狗在点屋檐下挂着的马灯,他是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