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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9章 旧日光阴(71)三合一(1 / 2)

旧日光阴(71)


四爷和林雨桐当然也知道向党会去哪里。 .


一个人连身的衣服都是杀人之后穿了别人的, 能去哪里呢?


不管什么时代,那都是没钱寸步难行。


所以, 向党最可能的, 是再潜回来, 至少得带点金条走。身有钱, 只要逃出这一片, 找个山沟沟里猫着是很容易的。如今的公安局抓人可没那么高的效率。而且, 这不是外面『乱』吗?袖子带红袖章,挤火车, 天南海北哪里不可去?一路还有接待站, 反正暂时是饿不死人的。从北到南,再从南边偷渡出海,这是一条线路。


还别说, 两人真猜对了向党的想法。


向党从水渠里一路走, 水渠的位置高, 他自己会游水,再加当时下水抱着跟木头,几乎是没有下沉的危险。水渠里水浑浊, 但是影响也不大。但初春的天还太冷了,不能在水里泡太长的时间,要不然人真有些受不了。可这要岸, 也得找对地方。首先, 这地方得是少有人烟, 不能以冒头让人给摁住。其次, 岸的地方得是能迅速找到衣物的地方。想满足这两天,听起来挺困难的。但是作为老站长,这一片的地头蛇,熟悉这一片的每一条铁路以及周边设施。于是,巡路员住的小屋,成了他的首选。


到了地方顺利岸,顺利找到小屋,顺利从屋里翻出来衣服和鞋袜,马要穿戴好了,碰了李月芬的大儿子推门进来。


这真是他之前没有想到的。怎么那么巧?


四目相对,对方的脸泛起几分木讷又腼腆的笑意,他叫道:“向叔!”


那一刻,向党不知道脸的表情是什么样的。


他好像跟那孩子说话了,然后搭着他的肩膀往出走,跟他说自己是来的路掉到水渠里了,顺道来找他找身干净的衣裳换。然后那孩子是怎么说的,他说:“叔!那我给你把湿衣服烘干吧。”


挺好的孩子,挺贴心的举动。


可我哪里有湿衣服叫你给我烘干?


不知道怎么作答,也没时间跟他虚与委蛇。于是,他一个手刀过去,人晕了。是的!他的手劲大!这些年,他的棍棒工夫从来没拉下过。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坚持了这么多年,等闲小伙子是拿自己没办法的。人晕了,他放手了,可是好死不死的,他跌倒向铁路的方向,重重的摔下去,头磕在了铁轨间的石子,好像头破血流了。他伸出手,想去拉他来着,可是远远的,有鸣笛声传来,这是火车快到了。手都要搭在对方的身了,可那一刻,李月芬的脸在他的脑海里闪过,那是一个叫人觉得腻味又厌恶的女人……然后,不知道怎么想的,他收回了伸出去的手,直起了身子,窜到了铁路的另一边,将边的苞谷杆点着了。火升起来,烟雾也冒了出来。火车是看不见前面有人横陈在马路的。然后,他隐藏在烟雾的后面,看着火车开了过去,这才离开了。


离开是离开了,杀人而已,他经历过太多这样的事了。


他重新回了那个小屋,把里面存放着的干粮都拿了。这才冷静的找了个地方猫起来。很快,村里会办金老三的丧事,一旦办丧事,那闹鬼的夫子庙更没人敢靠近了。他得回去把钱取了,只要把金子取出来,他有办法一路南下,然后……


于是,这天晚,他踏着月『色』来了。他根本不知道,在不远处的大树背后,藏着两双眼睛。


四爷和林雨桐看着有人猫着腰过来,然后警惕的四下看看,又去把一根绳子绑在距离井口最近的一棵树,抓着绳子,试着往下坠了坠,觉得合适了,这才抓着绳子,去了井沿,慢慢的下去了。


林雨桐正要过去,四爷轻轻拉了一下,朝另一边指了指。只见一条小路,闪出个人来。


李月芬?!


此时的李月芬,直愣愣的过来了。她一点都没有隐藏她的身形。到了井跟前,见了挂在树的绳子,诡异的笑了一下。


然后慢慢的把绳子解开,拎在手里,却没急着往井下扔。


她趴在井沿,借着月光朝下看,井里时不时传来向党的咒骂声,想来,他下井之前并不知道他藏的东西被人取走了吧。她的嘴角翘了翘,好似要笑一般。


然后走到一边,吭哧吭哧的把青石的井盖滚过来。


这么大的声响,井里面的人肯定是听见了。


向党暗道一声不好,抓着绳子要去,却没想到一拽——绳子下来,再一拽——绳子又下来了。他彻底的慌了:“谁?”这一声问出去,他头的汗下来,刚才看到井里面的情形还慌『乱』,“谁?谁在外面?别装神弄鬼,老子见过的死人不活人少……”


外面没有说话声,只有搬动什么的声响。


不大工夫,没声音了。他惊疑不定的朝看,突然,井口突然伸出个头来。夜里了,能借的只有月光。此人面朝下,月亮照不到她的脸。不过从拢起来的发髻看,这是个女人。


他的眼睛眯了眯,到底是做过夫妻的,再看了两眼,把心里的恐惧赶走之后,很容易发现,这是:“……李月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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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芬没有回话,而是转身离开了。她将地头堆着的秸秆干柴树枝不停的往井边拖拉,然后一捆一捆的往里砸。


向党以为她这是想出气,一边在里面躲,一边道:“我知道,这里的东西是你拿了,我也不计较了。只要你拉我去,放我离开,咱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决口不提她儿子的事,越是理直气壮,她越不会怀疑她儿子的死跟自己有关。


李月芬抿着嘴,将一个大大的树根砸下去,然后又是干秸秆。


里面还要聒噪,李月芬却拿出火柴,将留在外面的一捆子玉米杆点着,然后抓住另一头,直接朝井里扔了进去。


此刻,向党才知道这个女人要干什么,他这是要活活的烧死自己,闷死自己。


第一次,他真的惶恐起来了。


他求饶,他呼喊,可是无济于事。李月芬将井盖盖在了井,所有的声音连同烟雾,都已经被遮盖在下面了。她那么站在井边,听里面传来的堪称是惨烈的呼救声。


林雨桐和四爷站在不远处,这么静静的等着。直到两个小时之后,李月芬动了,她又去找秸秆木柴,不知道拿了多少,反正很多很多,多到井边都堆不下了。她这才把井盖又拉开,把井盖移到原来的位置去。然后一个劲的往里面放柴火。有柴火,井里面有没燃烧殆尽的火星子重新的燃烧起来了。对的!是这样的,一定要往完整的烧,要是叫人发现里面还有一具没完全化成灰烬的尸体,这怎么行呢?


烧啊!烧吧!烧的一点渣滓都不要留下才好呢。


找到他的尸首,那不是太便宜向家了吗?他们只要一句不认爹,划清界限,事情过去了。可是这哪里能够呢?自己的三儿死的冤枉啊!


她得让向家的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向党是反gm呢!他杀了人,是畏罪潜逃的。只要找不到他,那得到的结论只能是:他逃跑了。


那么,他大概不光是反gm 了,『性』质变成——潜伏的特|务?特务的儿孙也是小特|务啊!大家对待疑似敌|特的人是什么态度呢?想想觉得解气:他们向家该付出代价!


向党在火里,火汹汹的燃烧在井下,火光照来,映在李月芬的脸。


这一对夫妻啊!


直到凌晨四点多,火快灭了,李月芬才往回走。见她走远了,林雨桐和四爷才出来。不用去井边看了,里面肯定烧的什么也不剩了。


果不其然,事情跟李月芬想的差不多,公安局到处通缉向党,可是这个人这么神的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他杀了金家老三之后去哪了。自从金老三死后,村里很有些惶惶不安。越是不安,大家越是厌恶向家。


叛徒,特务。


这样的标签压在向家头。揪住pd,谁见了都能打。


而李月芬呢?自从安葬了老三之后,整个人不一样了。从来没有再张嘴说过一句话,人也呆呆的。精神还是受到了刺激了。


一天到晚的,不是坐在门口村口,面无表情的看着远方,是神出鬼没的不知道时候出现在谁的身后。


可是林雨桐,拿这种病都没法子。这是心病,她不愿意面对现实。


但要说她不知事,那也不尽然。


像是刘铃铛,年纪轻轻的成了寡『妇』了。总有那臊皮言语爱占便宜,可这人当天嘴欠,当天晚有人敢点了他家的柴火堆。还有宋璐,但凡有异『性』带着目的想靠近,李月芬呲牙,手里拿着个镰刀,说砍砍。


这天丹阳从试验站回来,骑着自行车被谢东升拦住了:“……你是不是误会我什么了……”他眯着眼,“你对别人都挺好的,见了我冷脸,我怎么得罪你了?”


他这么问,也是真不明白。


丹阳觉得他不是好人,“每天眯着眼看人,你那什么『毛』病?”


眯着眼看人?


谢东升恍然了几分:“我……我近视眼……”


谁信!


丹阳推着车子要走,谢东升一把拉住车子头,正要说话呢,李月芬从边的庄稼地里冒出来,捡起土坷垃朝谢东升扔。


谢东升哭笑不得:“老『奶』『奶』,你这是干啥?”


丹阳的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回来跟她妈说:“本来对我也不好!可你说现在天天在我下班的路。每次是看着我进了试验站,她走了。我一下班,能远远的看见她躲到一边的地里去了。”


那能怎能办呢?


最多是给她吃饱穿暖,还能为她做啥呢?


林雨桐跟四爷商量:“不行把人接来住吧。那边刘铃铛要是遇合适的人,嫁了也嫁了。疙瘩也有工作,过两年成个家,另过了。这祖孙两人了……”


两人商量妥了,林雨桐去找刘铃铛商量。结果刘铃铛不乐意:“……我也生不了孩子了,这个年岁嫁到别人家,也是给人家当后妈。可如今我在家跟以前不一样,娘现在是把我当闺女护着,疙瘩把我当亲妈。我还走啥?这么过吧!这半路夫妻啊,看了娘跟那谁,我是看的心都凉透了。守着孩子过吧,这样挺好。万一疙瘩将来不孝顺,我这不是还是正式工嘛,退休了还有工资,也不指着他吃饭。我还不至于想不开……”


把再婚叫做想不开?可见李月芬和向党这事,对人的警示作用有多大。


人家不愿意再婚,那算了。如此,那边好歹算是一家人。


对四爷和林雨桐的影响也不能说没有,不管怎么说,李月芬跟向党都是夫妻,而李月芬还是四爷的妈。要让四爷当厂里这个g委会的主任,齐思贤不乐意了,觉得要避嫌。


那不当嘛。


最后这个主任的头衔给了保护厂子差点牺牲的计寒梅。


只要能很好的实现四爷的意图行。


事情慢慢的淡了,大人也放手孩子们出门了。如今也正好,面不停的说,要叫学生回归课堂,要复课闹gm。


骄阳得去课了,可去了半天又回来了。说是正课呢,又改pd老师了。紧跟着两派又打起来了,一个主张复课闹gm,一个主张停课闹gm。两方各说各的理,老师站墙角反省,他们大打出手。不愿意掺和的都去『操』场玩了。


她自己则是溜回来了。


那这还个屁学啊学。


在家看书做题去!学校干脆也别去了。


丹阳呢?要不要回归大学课堂?丹阳不想去,觉得学校的情况跟骄阳说的应该差不多。


这个决定还没下呢,结果又有新的指示了。m『主席』说:知识青年必须同工农相结合。


这一个‘必须’两字,如同尚方宝剑。


她去了学校,学校正号召学生下基层呢。而林丹阳,成了第一个响应领袖号召的学生,学校是表扬了又表扬。可叫下基层,不是每个人都能林丹阳一样,能找到合适的地方。更是有些学生还没串|联回来,如今正在叫停串|联呢,可孩子们跑野了,想拉回课堂,怎么可能?


她把学校的手续各方面都办好,直接回家了。


最近开始播种了,丹阳觉得试验站嘛,还是要做点实实在在的实验为好。她这占了最边的两亩地,其他地方随便她们怎么安排的。因此大家也都嘻嘻哈哈的,没怎么当回事。


试验站边,是队分给知青们的地。他们也是成群结队的下地干活,不过,却都不是干活的架势。翻地嘛,只往下翻半锨,那能行吗?


晚下工回来,林新秀低声跟丹阳道:“又来知青了,咱们站后面的那一片荒地也归他们了。不过你瞧他们干的活……”


丹阳笑:“学着干嘛!一年生两年熟的……”


前面走着的林朝英却说林新秀:“人家不会干活,你还笑。一点觉悟都没有,也不说过去帮把手!”然后她也带头,后面的姑娘都红着脸过去了。


林朝英从其一个知青手里拿过铁锹,做起了示范,还鼓动其他人,“赶紧的,干起来叫他们瞧瞧……”又说,“咱们还有农业大学的大学生,种子专家,播种的时候记得叫……”


林丹阳皱眉:“我可不是种子专家,这不也是跟老农学经验呢吗?”


谢东升扭脸看了两眼,然后扛着锄头去了另一边。林朝英撵着过去:“你别走啊,你这动作不对,我给你示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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