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日光阴34
不知道是不是保暖的程度不够, 这两年的冬格外的冷。
这倒也不是林雨桐的错觉, 是真冷。去年冬的时候，南边气温达到了零下十多度，甚至洞庭湖结冰期达到了大半个月。受灾的情况, 除了抱纸上不怎么清楚的黑白照片, 也没有直观的见过。
但要是在北方，零下的十多度, 在没有暖气和炉子的屋子里呆着，想想那滋味, 可真不怎么好受。
因着去年的冷给了人深刻的印象，所以今年刚一入冬, 就都急着拿自家的棉花票, 把棉花买回来，给孩子置办冬衣。
但穿新衣的一般都是家里的老大。老二就不用了，老二穿老大穿的那些就校
隔壁桂兰家的那草, 姑娘家家的，穿的就跟子似的，都是穿的狗子不能穿的。狗子一个子，整的淘气, 衣服磨的早不像个样子了。桂兰也不去管，破了只给缝缝补补，又给草套上。
要起楼里的孩子, 就数草懂事。家里的活, 扫地擦桌子早早就会干了。别看人家孩子, 如今更是开始学着做饭了。
以前，桂兰在食堂干活，每他们都是赶在下班之前把饭菜做好摆好，等着大家下班过来吃饭。她属于切材那一拨，打饭这种好差事是轮不大她身上的。所以，哪怕是在食堂干活，她也会按时回来做饭。
现在不一样了，草能凑活着把生的做成熟的了。她就留在食堂了。
把饭菜卖完之后，盆里剩下的菜汤子啥的，都是好东西。这东西只要不往回带，在厨房里尝尝咸淡还是行的。桂兰留在厨房不回家，就是为了最后吃这些菜汤子的。这不是无形中就把家里的蔬菜省下一份吗
于是林雨桐就看草吃力的切菜，把白菜随便剁一剁就往锅里一放，然后加上水，加上盐，就这么开始煮了。煮熟了把她妈提前蒸好的窝窝头红薯拿出来，也不用热，就这么端进去，然后就算是开饭了。
苗大嫂叹气，低声跟林雨桐“桂兰也太省了。孩子还能凑活，可这叫干了半重活的宝柱怎么吃饭”
这话也不对
宝柱是抡大锤的，正儿八经的靠的是力气，不能好好吃饭肯定不校但孩子也不能凑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当然了，苗大嫂的这种认识，是主流思想。家里的主要劳力，一定得叫吃饱吃好，别的人凑活凑活就校
苏瑾在一边就，“先不管吃的好不好，但这大冷的叫孩子吃冷馒头冷红薯，是不成的。”他一边着，一边给他家援华煎鸡蛋，“我家这个被惯得，没好吃的都不吃饭。这两有点咳嗽，更娇气了。”
起咳嗽，苗大嫂也“是不是寒流来了，我家铁蛋也咳嗽着呢。”
才想自家孩子不咳嗽，却没想到。过了半周的时间，这晚上从职工大学上课回来，就听到丹阳咳嗽，接着连朝阳也咳嗽了几声，睡的也不踏实。
林雨桐跟四爷赶紧就进门，“一直都很心，怎么就咳嗽了。”
老太太抱着朝阳，见这两口子回来了就“给丹阳倒一口热水给压一压。”
四爷去倒水了，林雨桐接过朝阳，在孩子身上摁了摁，当时就止住咳嗽了。这才把孩子递给老太太，丹阳的热水还没喝到嘴里呢，她妈搁在背后摁了十几下，她就没咳嗽的意思了“这么神奇”
林雨桐推脱，也是跟老太太解释“从一本医术上看的法子。”又问丹阳，“是不是在外面胡『乱』吃东西了”
丹阳摇头，困的往被窝里缩“大概是草给我传染上了，她咳的特别厉害”
那就先不要一块玩了。相互传染的这是
两口子睡下也睡不踏实，隔一会子就得起来去瞧瞧孩子。得有十一点吧，林雨桐起来看丹阳，见这丫头睡的沉，诊了脉没啥事了，她悄悄的从隔间里退出来才这下能睡踏实了，谁知道就听见外面有一些轻微的响动。林雨桐披着衣服把门开了一条缝隙往外看，见是苗大嫂起来在灶前忙活呢。
“这是干啥”林雨桐拉开门不免问了一声，可不等苗大嫂回答，苗家的门缝里就传来铁蛋的咳嗽声。
苗大嫂朝张家指了指，“他家孩子给传染的。以后啊，再不叫几个孩子一块玩了。他家的孩子是铁打的，咱家的可不是。”她拿着葱根叫林雨桐看，“葱根萝卜生姜，熬一熬给孩子喝。丹阳怎么样啊还咳吗我多加一碗水，叫几个孩子都喝点”
“都好点了。”林雨桐就“我给摁了摁瞧着这会子睡安稳了。铁蛋呢我先给按一按”
按
还以为是啥偏方呢。家里有老饶人家，总有些急办法。
苗大嫂就，“成他爸值班，不在家。没事，你直接进去吧。”
给铁蛋摁舒服了，不光是不咳嗽了，这子可能真困了，直接闷头就睡下去了。
“这子”苗大嫂就赶紧道“不知道你还有这手艺。”
“就是从书上学的，给孩子摁的。反正摁不好，也摁不坏吧。”林雨桐是这么解释的。
苗大嫂就心，怪不得不见人家孩子吃『药』打针呢。
果然是有门道的。
是什么针和『药』都比不上按摩安全啊。她觉得这手艺真挺好的。
林雨桐出来了，想了想就去敲晓星的门，看看援华怎么样了。
果然，这孩子也咳嗽呢，苏瑾正给孩子穿衣服，要带去医院呢。
大冷的折腾孩子，林雨桐过去抱着给又拍又按的，倒把援华给拍清醒了，还问“姨妈找姐玩”
“你个丫头片子，大半夜的折腾的人睡不成觉，这会子舒服了还想着玩呢。”苏瑾接过去将她往被窝塞。
林晓星就“以后再不叫这丫头跟对门那脏孩子一块玩了。你看这折腾的”
话没完呢，苗大嫂就在外面喊起来“林啊林快过来看看”
苗大嫂正在张家呢。
林雨桐过来看援华来了，她就去叫张家的门。结果门开，张宝柱睡的『迷』『迷』糊糊的起来给开门了，桂兰值班去了不在。她就看看草咳嗽不，要不叫林雨桐帮着按一按，虽然嘴上嫌弃那孩子吧，但到底觉得孩子可怜，心里怪不落忍的。
结果一看，孩子在挨着暖气的地上睡着呢。地上铺着稻草垫子，按也不冷。可她就是瞧着可怜，问张宝柱“怎么叫孩子睡地上”
张宝柱也愣了“我睡的早，十二点的时候要去上夜班的，也不知这丫头咋睡地上了。”着，又摇头“没事，草垫子可厚了，不冷。”
没道理她咳嗽的最厉害，这会子却不咳了吧。
苗大嫂多长了一个心眼，就推开张宝柱过去瞧。这一瞧可了不得，孩子头上滚烫滚烫的，这哪里是不咳嗽，这是都发烧烧的晕过去了。
赶紧就喊林雨桐，林雨桐扔下这边跑过去，手去『摸』孩子的额头，其实手指已经搭在耳边『摸』脉了。
这孩子可不光是咳嗽，她看向张宝柱“赶紧送医院，我怎么看着这症状有点像是白喉赶紧的，把狗子也带上。”俩孩子接触的多，这玩意它传染啊，“叫大夫都给看看。”
她之前看了狗子一眼，只听呼吸也知道，那孩子应该没被传染才对。之所以那么，就是怕张宝柱不信自己的话，再把孩子给耽搁了。
一个丫头他敢大意，要是加上子，他可真不敢。
张宝柱手忙脚『乱』的找衣服“这就去，马上就去。”
苗大嫂要去食堂叫桂兰，苏瑾就“我跑一趟吧。铁蛋还在家，家里别离人。”
钱思远两口子听着个音儿，就带着他家多多往医院跑。
大半夜的，把有孩子的人家都惊动了。孩子都在一块玩呢，谁知道有没有传染。
苗大嫂都给铁蛋穿衣服了，决定还是再去看看比较好。
等苏瑾跑回来，林晓星已经给援华穿好了，两口子也带着援华也去了，还喊林雨桐“姐，倒是快点。”
林雨桐就“你们先去，离人群远点。”
老太太着急啊“要不也去看看”
“不用”林雨桐就“我心里把稳着呢。”
老太太见俩孩子睡的沉稳，不烧不烫的，也就暂时作罢，可一晚上去不敢眨眼。
结果第二一早，辛甜跑来了“把孩子都先送回家吧。这段时间这白喉太厉害了。托儿所也有孩子染上了，我昨儿带援朝去医院看过了，没被传染了。这边几个孩子要是都没事，就把孩子都先送过去，在家里呆着吧。我在医院听了，你们这楼里，都已经有两例了。”
只知道草，还不知道有别的孩子。
送去林家，当然是最保险的。这边的地方，进进出出的楼里就这点空间，是比较容易传染。
于是给孩子打包好，直接就给送过去了。捎带着援华一起，短时间内都别回来了。
这还没喘过一口气呢，又出事了。
张宝柱照看了一晚上孩子，第二上班一个走神，手指被锤子给砸到了。拇指砸碎了半根，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这砸碎的半根直接截掉。
像是张宝柱这样的大师傅在厂里是带徒弟的，教徒弟呢，他帮着扶着零件，结果老师傅马失前蹄，这失误真不怪人家徒弟。
桂兰都跟疯了一样，这少了半根手指对工作有没有影响呢是不是以后就挣不了那么多了别人就问了，“孩子病了，你怎么不去照看”
桂兰哑口。
感情苏瑾通知她，她压根就没当一回事。
本来是不该她值夜班的，但这不是想多挣点工资吗替别人代班。而且晚上代班舒服啊人少，只要随便炖点菜搁在锅里咕嘟着，就不用管了。不管是偷吃还是找个席子在灶前睡觉，都没人管。既能休息，又能多拿一半的工钱，她觉得这是非常划算的事。谁不想夜班都找她，只要时间上不冲突，都校
因此上，这后半年，她在家的时间可真不多。吃完饭才回来转一圈，晚上快亮的时候才回家。钱思远嘴欠，不止一次的张宝柱“快亮的时候才抓紧时间干的吧。”
两口子夫妻生活的时间，只有早上的五点到七点这会子工夫。五点桂兰回来，七点宝柱出门，有交叉的时间也就这个点了。
张宝柱那活呢，是真累，回来倒头就能睡。见俩孩子不用大人管能自己弄饭吃，他就不怎么管了。也没那个精力管。
这回孩子病了，把他给吓坏了。熬了一宿，精神紧张，上班的时候还想着孩子在医院，孩子妈不知道赶去了没樱
结果一走神，完蛋了。搭进去半根手指。
事实上，张宝柱是对桂兰照看草不放心。结果还真是桂兰虽然去了，但是却不那么想叫孩子住院，她找医生，给孩子开点『药』回去吃也是一样的。她觉得住院太耽搁事了以她的理解事情是这样的不管是吃『药』还是打针，都一样治病。只不过是打针起效更快点，吃『药』慢零。她认为，那慢点就慢点吧，我们不急。
医生跟她这个病很要紧，是会传染的，而且死亡率高。
她心里还不免嘀咕听蝲蝲蛄叫唤，还不种庄稼了要是啥都听你们医生的，大家都别吃别喝才对啊叫你们看，不得满世界都是细菌啊
把医生和护士气的“你这位同志怎么话呢”
怎么话呢
就这么话呢
出来两病房一看孩子巴掌大的脸，又到底是心软了，骂了一句“真真是生了个丧门星。”
看了看别的孩子都在吃罐头，想了想，也给这丫崽子买一个吧。
身上带着钱，没带粮票啊，得回去取吧。
回去苗大嫂碰上了就关心呢，问“孩子咋样了”又带着几分表功的心思人家“你你，真不知道叫人怎么才好。男人扔下不管就算了，孩子你也不管。你看，昨晚要不是我，草可真就危险了。你这当妈的可真是我跟林正孩子咳嗽的事呢，林人家惦记着援华，先去敲你们对门的门去了，我呢都没先问钱和婷婷家，先敲你们家门了，我就知道，当妈的不在，当爹的根本就照管不了孩子”
晓星隔着门把外面的话听的真真的，就跟苏嘀咕“苗大嫂这人别的都好，就这点『毛』病，真叫人讨厌”
苏瑾嘘的一声“别了。”他压低声音“你管人家呢当姨妈的先想着外甥女，不是人之常情吗桂兰嫂子怪不到大姐头上。”
是没怪到林雨桐头上，可等张宝柱出了事故了。桂兰却把苗大嫂给怪上了“要不是你多事，半夜砸门把我家男人吵起来，出的了这事吗”
苗大嫂给气的“你这人还讲不讲道理要没有我，草”
“草咋了”桂兰跳脚，“再等上半晚上，是能死还是咋的”
“这是一个当妈的的话吗”苗大嫂就“孩子病成那样了，去叫你你咋不回来照看孩子”
“我咋不回来”桂兰冷笑，“这还不是你这个领导当的好，迟到早退考评。我要是跑回来，这半月的奖金都得被扣了。孩子爸都跟去了，我还去干啥。我去看着她，她就好受了别老摆出一副为谁好的架势，你这人虚伪的很”
把苗大嫂气的找林雨桐“你给评评理，有没有这样的道理”
林晓星听见了，撇撇嘴，就在外面喊“姐姐你过来一下，我跟你点事。”
然后林同意脱身了，躲到晓星那边去了。
林晓星朝外指了指“她们的事别掺和，这两人都雍毛』病”当然了，桂兰是纯粹脑子雍毛』病。苗大嫂呢，属于为人有瑕疵的那一类。不过大部分情况下是无害的就是了。
林雨桐笑了一下，然后就“得空了，叫苏瑾叫几个人，把你这屋子给收拾收拾。弄个隔间也行啊。你这肚子里这个要是生了，『奶』还得过来。再加上援华，你这可怎么住呢。”
林晓星也“这不是正愁这事呢吗”她朝窗户指了指，“姐，你我们能不能在窗户外面搭一个简易的房间，把窗户这里砸开改成门，跟外面搭的这个屋子连成在一起。”
哎呦这意思就是自家建一个套间。
也是孩子越来越多，这房子的空间，叫人觉得是越来越狭窄。
这样盖法也不是不行吧，但是必然会引起其他饶不满。比如二楼和三楼，他们是没有这个便利的条件的。
林雨桐就“先等等，厂里肯定是要解决的。”
是现在工人反应就多的就是住房不够。
成家带孩子的属于拖家带口的类型，三四十平的一间房，已经很拥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