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145)
现在的明光可不是以前的明光了。
彼此相识于微末。如今看四爷和林雨桐的职位是告了。但说实在的, 明光走到现在的职位也不低了。从当初的公社主任, 到副县、县、又在市里当过市|长,而如今是常务副省。论起权利可也不算是小, 省『政府』的二把手,是小官吗?
级别是一样的, 甚至权利上,也是不一样的。
不过就是他现在面临着退居二线,年龄到线了嘛。而四爷和林雨桐正是壮年, 要是没有意外, 尚且有二十多年的政治生|命。
再算上如今的级别,将来会走到哪一步?
这都是不敢想的事。
因此, 大家在明光身上贴着四爷和林雨桐的标签, 而不是两人身上贴着明光的标签。
但是两者之间的关系,却是公认的,属于非常亲密的这一类。
可太平镇的事,是怎么牵扯出一省大员的?
拆迁?
太平镇想要拆迁, 短期内是办不到的。
当然了,下面的老百姓不知道啊,好些人还真就谋划着拆迁的事呢。
当时的老公社, 后来搬迁了, 剩下的老院子老房子,在还没传出要拆迁的风声的时候, 就都划分上一片一片的给卖出去了。
当初清丰叫老三买院子, 就买的是这一片的。就是看中里面有当时的盖的平房, 省的花钱盖房子。
就是这一片地方出了问题。
农村买卖房屋这种的,很少有当时能办的下宅基证这些东西的。都是合同写了,中人作保了。确实是有这么一码事了,就行了。人先住着。
至于那些手续证件,慢慢办吧。有时候还是一个村,由村里出面把这些东西一起办下来。
私人买卖都是如此,诚信上不存在问题。反正都不是多值钱的东西。犯不上混赖。
试想一下,跟私人买卖房屋都是如此,这跟镇上买卖的房屋,还怕手续办不下来,还怕耍赖?
交了钱,写了合同,这算是有这码事了。
镇上倒是没问了那么点钱和地,跟群众闹起来。
可这里却存在一个特别老的问题,那就是有人举报了,说是这里面存在着侵吞集体资产的事。
那这问题可就大了。
怎么就牵扯去侵吞集体资产了呢?
当时的老公社,前后是棉站。就是收购棉花的站点。当时这个收购站一类的单位,那是比较有钱的单位了。里面又是二层小楼,又是平房的盖了不少。
当时的公社呢,就是个破烂的院子。
得是七六年哪一年,下了差不多四十多天的连阴雨,那一年的秋粮整个都烂在地里了。那公社的破院子破房子根本就经不住。而当时的公社主任明光就说,从棉站借一栋二层的楼,暂时作为办公的地点。当时公社是真没钱。而棉站呢,又是真用不了那么大的地方。
当时的棉站也受公社管,借用个地方,不是大事嘛。
就这么说定了,公社就挪在了棉站的里面。为了方便办公,棉站的大铁门拆了,进去就是一个大广场,那个时候当地的人都知道是咋回事。
后来市场化了,棉站跟当时的供销社一样,慢慢的呢,就退出了历史舞台。老职工都不去上班了,或者是直接买断工龄了。偌大一个棉站就空下来了。
然后公社自然就把那些闲置的屋子利用起了了。
在公社上班的,基本都能分一间宿舍。什么办公社、会议室的。
这么宽敞的地方,没必要挤着嘛。
随着时间的流逝,知道当年的事的已经不多了,公社更是几年换一个书|记镇长的,谁还翻wenge 以前的老账?
后来更是嫌弃这里的房子太老,老房子阴暗,有些老档案什么的都返『潮』了。于是就整个都搬迁了。镇子通往县城的那条路边,划了一块原来的荒地的盐碱地,做了镇政|府的新址。紧跟着,原来那些紧靠着公社的派出所、电管站、税务所之类的,都跟着搬迁了。靠着新的镇『政府』盖了一长溜子。而老公社这里这彻底的闲置起来。
再后来,与其闲置起来荒废了,不如卖了,算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可谁能想到,太平镇还有被拆迁的一天?!
拆迁就意味着很多很多的补偿款。
当然了,这都是谣传。
可下面的群众不信这是谣传啊,反正一个比一个说的有鼻子有眼。
历史遗留问题,本来是没事的。可这里面却牵扯到一个问题,这个老公社卖了房子,是损害了一部分人的利益的?
谁的利益?
棉站那些没买断工龄的,一直就半死不活混到退休的或者还没有退休的职工的利益。
他们没地方上班,但公职一直在。工资也发不下来,大家都回家务农了。
但如今不一样了,老棉站是集体所有的,有他们这些职工一份的。要是拆迁了,他们才是最该得到补偿的。
可你们镇『政府』私自把不属于你们的东西卖了,一没经过我们同意,二我们也没见你们分下来的钱。
凭什么?
其实从当时镇『政府』卖公社,就有棉站的职工跑到省城的信|访局,反应问题。从那时候到现在,都一年多的时间了,一直都没有什么说法。就在违法拆迁死了那么多人的情况下,都没有传出跟明光有关的不利消息。要不然当时明光也不会打电话为当年的老部下找四爷说情。
也就是说,□□部门并没有把这事当成一个要办的事情来办。
怎么说呢?
这事吧,它不好界定。
尤其是牵扯到wenge中的问题。当年的事情不能再往出翻腾了。
可谁知道呢?就是这么一封被□□部门束之高阁的信,会被有心人翻找出来。
要翻几十年前的旧案子,矛头对准了当时的公社主任——明光。
明光给四爷打电话说:“妖风从哪起的我都不知道。”
四爷手里捏着的一张老三提供的资料,当时购买了公社那一片做宅基地的人家都有谁。
麻烦就麻烦在,一共卖了十六户,其中一半就跟四爷和明光有关。
头一个就是清丰。清丰是花了一万块钱的,这事是老三帮着办的。本来不是大事,但这个时候这可能就是一件大事。
第二个就是老五,老五在那边买了院子,专门收购废品,做废品收购站用的。
第三个是吴达,这个林雨桐知道,赵爱华有时候带着孙子孙女回老家住。城里的住房毕竟是有些拥挤的。再说了,人都讲究落叶归根,得在老家有个落脚的地方。当时金家老宅边上那半拉子院子太拥挤了。
第四个是郑有油,别管认不认,他都是四爷的亲表哥。他没儿子,大闺女是亲生的,小闺女是当年抱养来的。给大闺女招赘了女婿,小闺女他不打算远嫁。说的对象是本村的,他给小闺女买个院子就是为了叫孩子离他近便的。
然后再往下就是明光的亲人。
钱翠翠,就是当年跟着桐桐养猪那姑娘,一起做过临时工嘛。后来成了正事工,当着养猪厂的厂长。
她在县城有房子,不过长期在镇上,就在镇上买了院子。专门挑房子少空地多的,自家种种菜养养花,觉得比住在县城美。
还有她弟弟钱进宝,都跟她一样,在镇上安家。另外边上还有钱进宝的小舅子还有钱翠翠的小姑子。都是城里人,因着太平镇离县城近,如今路好,骑自行车几十分钟就到了,感觉回来种菜择菜不比去菜市场麻烦。
剩下的八家,或多或少的,跟村上或是公社的领导有些沾亲带故的。
这里面未必就存在贪污,毕竟这是要花钱的。清丰那么是平房的院子,只花了一万,那些带着二层小楼的,没有三万拿不下来。这得掏真金白银。
好些人不是没看中地方,是一把拿不出那么钱来。
而像是清丰这样的,就算是当时拿不出来,他三叔都替他垫付了。
有三两个得力的亲戚,能倒腾开钱,就不至于叫好机会从眼前溜走。
可要是拿这个去查的话,其实不用查,只把谁谁谁的关系都标注上,大家一准都会觉得这里面有问题。甚至心理阴暗的还会猜测,说这是不是四爷和明光提前知道要拆迁的消息,特意拉拔自家人的。
尤其是金家,你看,算起来是老大家一院子,老五家一院子,连老五原先的继子都有一院子,然后就是表哥……
可是天地良心,这事要不是这次的事情大,四爷压根就没管,更不可能提前知情。
要是别人真往这一方面想,这绝对就是大事。
很容易引起民愤的。
四爷就跟明光说:“如今不管这妖风是怎么起来的,从根上把这个漏洞补上,才是问题的关键。”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如今就是要先补上缝隙,然后再查查,这只苍蝇是哪里来的?
可如今都知道要拆迁,房子地会很值钱,这股子热『潮』越来越炙热了。
四爷就说:“不拆迁……”他的眼神幽暗,“太平镇往上追朔,历史可推至隋朝。唐朝时,又是边防重镇,明朝时期修建了城郭,城墙直到wenge时期才被损毁。如今,开发区已经将旅游业发展起来了,那么,为什么要拆迁太平镇呢?复原古镇的面貌,发展旅游业。不是有很多人认为,不该拆迁,怕拆迁之后坐吃山空嘛。如今咱不拆迁了,旅游做的好了,就是一个聚宝盆。也是长久之计。”
不拆迁?
事情反倒是好办了。
谁都知道要是镇子发展起来了,对大家是好事。但这钱却再不会从天上掉下来。想一来就换个几百万的美事,绝对没有。
要是有头脑的,就知道给家里改建那种民俗屋,给自家果园改建成采摘园。但懒的动的那一伙子,那就对不住了,你的日子该咋过还是咋过吧。
他这么一说,明光就知道怎么『操』作了。
他沉『吟』了一下就说:“公社的那片地,还是要退回去的。”
四爷就知道他的意思,“我心里有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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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就是给金家的自己人做思想工作,叫他们主动放弃买的那个院子嘛。
四爷就叫了清宁商量,这孩子当年在省城周边的村子里,买了个空院子。当时的手续还是林玉健帮着办的。后来,城市扩建。村子成了城中村,再过了几年,拆迁了。
那个院子一共分了三套六十平米的安置房,一直就闲置着呢。清宁拿了钥匙,连看都没看。
其实从头到尾,不管是清丰也罢,还是老五也罢,这些人没一家是因着四爷的关系才买到的。可如今,却又不得不把这些给吐出来。
要是非死咬着不放手,当然也没问题了。那是公社的事,你们卖的对不对?
但这无疑会把事情闹大。
其实,这次真是四爷和林雨桐连累了他们。
叫人家放弃,就得拿出补偿。
四爷叫了清丰和花花过来,把事情说了,然后就说:“放弃那边的院子,给你们一套秦市的房子,两室两厅,六十平的。”
花花就先乐意了,有房子就叫自家爸妈去省城住了,然后孩子以后上学啥的,都好。
林雨桐就先把话给说清楚了,“以后那边的镇子要是发展旅游,可能会有不错的前景。而现在谁都知道院子值钱,轻易不会卖了。”
花花点头:“知道!但是条件再好,也得有会赚钱的脑子。再说了,省城的房子什么价?叫咱们守在镇上赚钱,只怕一辈子也赚不回来。再说了,家里的院子是有我们一份的。”真不行,拆半个院子出来,也有落脚的地方,怕啥啊?她戳了戳清丰,示意他赶紧答应。
到了老五这里呢,四爷就叫老三去问了。问他是愿意要省城的房子,还是愿意要饲料厂前面的门面房。当时英子在镇上开饭馆的房子,一半是老二家的,一半是四爷的。四爷的意思,不行就把前面自家的门面房赔给老五。那地方最繁华,比买的公社那个地方人流量大了。后门挨着后面的巷子,进出个货都特别方便。
老三把老五单独叫出来,把事给说了。
老五这回倒是没犟着,“我知道呢。家里没四哥在上面撑着,谁给咱脸。他好大家都好。门面房我就不要了,清雪要上大学的,将来也要在城里安家,秦市的房子我要一套。门面房就算了。”那地方太繁华了,做废品的,其实偏远一点也没事。就是在老二家后头的果园子那划出两分的地方搭建个简易的屋子,都能用。
还是要套房子更合适。
而老了吴达这里,吴达更干脆,“四叔,我不添『乱』。公社把那一万五退给我,就行了。多的我一分不要。”
但四爷好一分都不给吗?
明显是人家吃亏了。
不过他先叫老二去找郑有油,看郑有油怎么选。当年救了清涓之后,两家也都来往着呢。郑有油就说,说这个就见外了。要啥赔偿啊,不要。我就是想叫孩子离我近些。
这其实就是做了选择了。就是想要门面房。
那就干脆给了。然后郑有油把门面房给了亲生的大闺女,又找了老三,帮着给他家的大闺女在镇上开了一个『药』店。进货的渠道之类的都是姚思云帮着找的。铺子是两层的嘛,上面住人,下面开店。把原来的宅子留着,说是将来给小闺女。
省城还剩下一套房子,给了吴达了。
吴达在县城的房子小,是由一室一厅一厨一卫改建成了两居室。厨房做了次卧,阳台改成厨房了。如今孩子大了,其实住着是紧张的。尤其是孩子还需要他妈帮着带,就更挤了。如今没有镇上的房子,但却能叫孩子去省城上学的。林雨桐给赵梅打了电话,孩子入学这些事情,就帮着办的很妥当了。
有他们这一带头,再加上明光的钱翠翠是亲外甥女。做工作比较容易。
十六户人家,转眼就有八户愿意退。
剩下的就比较惶恐了。
老三又找了一个跟他关系好的,用商场的一个柜台的铺位,换了这家伙同意。
如此,就过了半了。
事情一下子就好办了。
这事办的极快,赶在过年的时候,退款全都收到了。
公社把卖出去的地收了回来。
其实公社也惶恐着呢,毕竟他们下面的一点失误,却连累了上面那些了不得的人物。能这么快叫一切恢复到之前,那就是万幸。剩下的事情,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去吧。跟他们这些小人物再没关系。
而且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消息,说是太平镇要复原古镇的风貌。好像是县志都被借走了,找专家去做规划设计图了。
是不是要复原古镇风貌这个不知道,但县志被借走了,这确是真事。
因此这事的可信度是极高的。
然后大家该干嘛就干嘛去了。
而此时,临近年关的时候,江汉带着江山进门了。
进门就说:“兄弟,对不住啊,这小子到现在都没历练出来,还是着了别人的道了……”
事竟然是从江山身上起的。
四爷跟着叔侄俩去了书房,谈了两个小时左右才出来。
林雨桐进去送水送茶,他们并不避着她,她也听了几耳朵。
说来说去,不外乎利益二字。
江山在秦市市|长的位子上,推行的东西触及到某一方的利益了。据说那位也是京城一位太子爷,江山不给面子,那位能饶了他。
这不光是要给明光一个教训,也是要四爷和江家一个教训。
江山就特别激动:“……这也不是第一次冲突,之前就因为金矿的事情,有过一次……”
江汉哼笑:“还是太焦躁!”
这事就不能急,你得有耐心静静的等着,趁他不备,直接拿住七寸。要么就直接摁死,再不能翻身。要么你就别招惹他。
像是这种你给我一巴掌,我还你一拳的事来来回回的,有什么意思?等把事情弄大了,就都收拾不了了,等着找大人来收拾这烂摊子。
江山就问四爷:“金叔,这次就这么算了?”
算了?
四爷就笑,只对江汉说:“喝茶!”
回去的路上,江山就问他叔:“那位是啥意思?真是好『性』子。”虽说自己认了直接冲突的人是自己,但这从自己身上越过去直接对准明光,就很说明问题。人家没打算把自己如何,自己就是个由头,明光是明处的目标,这暗处的目标是谁,他不信对方听不明白。
可明白了,却什么都没做。自家叔叔专门带自己上门,就已经是态度了。就是在提醒他,那些人的目标并不是江家。要不然,自己该是第一个知道这事的,事实上,都要事情出了,自己也知道的并不是很清楚。否则以两家的关系,早就示警了。
这意思想来他是该明白的。
江汉半眯着眼睛:“你真当他是菩萨?”
江水摇摇头,要是真菩萨,乔家最后是怎么落到他手里的。
这人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到现在都没几个人看明白他是怎么办到的。
江山就提醒江水:“不要坏了别人的事……他闭嘴一言不发……那就是说还不到时候……”
江水‘嗯’了一声,“我乖乖的听话。”
江山睁眼瞥了侄子一眼,然后叹气。一说自家这侄子,也是从小在这个氛围里养大的,怎么就比不上人家一野路子出身的呢。
今年过年的气氛很好,四爷这边呢,是留在京城的侄子侄女都来了。
而老家呢,都在老二那边过年呢。
老五两口子也去了,看表情还挺高兴的,竟是拿着点心和家里种的绿豆红豆来了,反正是没空着手。
马小婷就跟英子套近乎:“咱们这往后,就都是城里人了。”
在城里有房子,这是几辈子都不敢想的事。
还问说:“二姐给四嫂那边捎东西不,家里今年种的绿豆可好了,给捎带点,熬汤泡豆芽都好……”
英子可不敢占马小婷的便宜,就连连摇头:“不少带东西,清平今年都没回来,谁捎带?”
“你是还有咱家姑爷呢?”
是问徐强。
英子就说:“把他爸他弟弟都接去京城过年去了。”
李仙儿就说:“还想着清平要是回来,给清远捎点啥回去。你看孩子那么大的喜事,我跟他大伯也没赶上。”然后又朝外指了指,“我们家那媳『妇』……闹心!那天把你大哥给打了,我们是又气又是羞,都不好意思出门……”
这是解释给清远办喜宴的时候他们为啥没来的事。
这话肯定是假的,不过是看着给了清丰一套房子,才说这话的。
完了又挑事:“给了清丰一套,给了老五一套,这就罢了。反正房子姓金。她赵爱华算是哪根葱?吴达姓吴,凭啥给他?脸咋那么大呢!给他他就要,也不怕撑死了!”
杨美丽去上厕所,从厨房门口路过得去后院,然后就听见她婆婆的话了。
于是就在院子里可大的声音骂道:“李仙儿,你真是亏了人了!怪不得人家都说金老大家两口子不是东西。你还真不是个东西。我四叔爱给谁啥就给谁啥,你给人家立下啥功劳了,非得把啥都给你?还说人家脸大,不怕撑死?你咋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看你的脸有多大!啥也给你,你也不怕你撑死。我给你说,少搅和!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想要房子哩!话我说到了,我就要咱现在这一院子,少打着我的旗号搅事儿。你都不是个搅事儿精,你根本就是个搅屎棍!”
巷子里来来往往的都是拜年的人,然后听了个全场的热闹。
吴达吴双两人带着媳『妇』过来拜年,刚赶上这一出,一进门,杨美丽就说:“我可是为你们抱打不平哩。一会儿该给新媳『妇』红包的时候,可不要拿三五块的恶心人。”
吴达媳『妇』多精明啊,一听就知道咋回事,从身上掏了五百就递过去了,“你是个直肠子的人,嫂子知道。”
然后李仙儿头低的低低的,就坐在灶台前,脑袋都不抬一下。脸红的跟谁扇了她几个巴掌。
杨美丽却全然不觉得她干错了啥,特别高兴的把钱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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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抱着肚子就往厕所跑:“这一泡『尿』可是憋死我咧。”
等杨美丽走了,李仙儿才对外面的吴双吴达这些人说:“那就是个二愣子,你们可都别计较,好我的娃们些哩,我跟你大伯这也是碰上这么个儿媳『妇』,有啥办法么?跟她吵,还怕人家笑话哩。就不能跟她一般见识!”
这些人笑笑应付事,心里咋想的,谁知道?
马小婷就说风凉话:“大嫂子,也别只挑拣儿媳『妇』的不是。我看美丽这娃就挺能干的。”
这话倒是真的!
说能干,是真能干。
老大家把地给租出去了,六口的地。但这不包括刚进门的新媳『妇』的地。
杨美丽找村上,把自己的地给要下来,然后又租了别人家五亩地。一共六亩多地。都种上菜了。
每天早上带着鲜菜去县城卖,少赚了?一点也没!
但就一点,她自己赚的钱,她自己花。谁想花她的钱,她亲爹亲妈都不行。就是清收,再怎么哄,哄不出一分出去。
而且居家过日子,她也不掏钱。我是嫁进来的媳『妇』,养活我是你们金家的事。就是地里那些菜,都不给家里补贴的。卖不了的全送到娘家,夫家一口也别想碰。据说李仙儿摘了一把葱叶子,被杨美丽搬了石头把做饭的铁锅都给砸了。
人家还说了:要吃我的菜,也行!这家得我来当!
入冬的时候种了一茬反季节的菜,年前就赶上好价钱了。叫李仙儿和金满城住到地里去看着菜地,他们不去,清收也不去。然后人家就叫她自家的娘家妈去。年前,给她妈又是买衣服买首饰,又是给钱买年货,次次都当着李仙儿的面。
在外面就说了:“叫他们懒!懒就喝稀的去!我就是吃一块肉扔一块肉,也不给他们白吃。”
人家说到做到。馋了就自己下馆子。但绝对不会说给家里割上一斤肉。
有时候去县城卖菜,菜剩下了,就找英子,全给英子,不要钱。
英子哪不好意思?给的少了都觉得是占了小辈的便宜。
她不止一次的跟老二说:“你看那孩子傻吗?其实一点也不傻。”
要不然不能把卖不了的菜全都推给她。买她的烂菜都比买人家的好菜贵。
但却对这么一个又憨又直的人讨厌不起来。
她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好歹。反正就是跟英子熟悉了之后,好像觉得英子对她不错,人家想解馋了,吃个猪蹄烤鸡啥的,也知道过来分给英子一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