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咋进去的,你不清楚啊?
老三斜着眼睛就笑:“哎呦!这是谁啊?不认识啊。”
“犯浑是吧?”金老大斥责了一句,就说了,“今儿不是大哥不去接你,是实在车上也坐不下那么多人。”
“大哥啊?”老三一脸的惊讶:“几年不见,我都认不出来了?”
四年,老大也没去看过这个兄弟。
谁心里没数啊。
“我还当大哥如今在法院工作呢,听这话说的一套一套的,出来的时候人家狱警都没跟我说这个话呢。改邪归正?我干啥邪事了?本分做人?这个我得跟大哥学。大哥多本分啊?是不是?这本分的劲,郑有粮把您能法院工作了吧。肯定是!听您这说话就觉得是!”
当着这么多人,老大的被怼回去了。
“我就是请假回来看看,那个什么……还有事呢……我先回了……”骑着自行车扭头就走。
英子就跟林雨桐说:“你说事上咋有这种人呢?不长进!被怼回去了,一般人这都不好意思,大半年了见了都尴尬,能记一辈子。这位是转脸就忘……”
也算是奇葩。
真当干过的事人家都不记得呢。
说了几句话,林雨桐和四爷没多呆,只跟老三说:“等调整过来了去县城认认门,到时候怎么打算咱们再说……”
老三应着,看样子暂时是没往心里去。
有一段时间的适应期的。
回去都天黑了。严格还在家没走呢,在院子里就听见清远的声音:“严格哥,你说这黄瓜为啥叫黄瓜,明明不是黄『色』的啊?”
这个问题严格也想知道啊。但是不能说不知道,这有损做哥哥的威严,就说:“大概以前是黄『色』的吧。熟了就是黄『色』的。”
好像很有道理。
清远点点头,“严格哥知道的真多。”
紧跟着就听见清宁的嗤笑声:“都什么『乱』七八糟的。黄瓜是汉时张骞出使西域带回来的,原本叫胡瓜、青瓜,到了五代十国才改的。”
林雨桐和四爷听见里面拉椅子的声音,肯定的,清宁这是做过去给两人上历史课去了。
就听清宁清了清嗓子,继续道:“五代十国的后赵王朝,它的建立者叫石勒,他本是入塞的羯族人。他在襄国,就是如今的河北邢台登基做了皇帝以后,对自己国家的人称呼羯族人为胡人大为恼火。石勒就制定了一条法令:无论说话写文章,一律严禁出现“胡”字,违者问斩无赦。有一天,石勒在单于庭召见地方官员,当他看到襄国郡守樊坦穿着打了补丁的破衣服来见他时,很不满意。他劈头就问说,樊坦,你为何衣冠不整就来朝见?樊坦慌『乱』之中不知如何回答是好,随口就说:这都怪胡人没道义,把衣物都抢掠去了,害得我只好褴褛来朝见。他刚说完,就意识到自己犯了禁,怎么就不小心说了‘胡’呢。急忙叩头请罪!石勒见他知罪,也就不再指责。等到召见后例行‘御赐午膳’时,石勒又指着一盘胡瓜问樊坦:卿知此物何名?樊坦看出这是石勒故意在考问他,便恭恭敬敬地回答说:‘紫案佳肴,银杯绿茶,金樽甘『露』,玉盘黄瓜。’石勒听后,很是满意。从此以后,胡瓜就被称做黄瓜。这就是黄瓜这个称谓的由来。”
可别说啥熟了以后是黄『色』的了,丢死人了。
不懂就不要装懂好吗?
林雨桐看四爷:“看着吧,你闺女将来不好嫁出去。”
谁找一这样的,跟百科全书的似的女朋友,谁都不乐意。是人都得有压力。在她面前被压的简直就喘不上气。
这种较真的劲,也是呵呵了。当然了,做科研是要这股劲头的。
四爷『摸』『摸』鼻子,就听她闺女的历史带常识课还没上完呢,“你不是看那个什么一代女皇武则天吗?武则天的儿子,就是那个死了的章怀太子,知道吧?他做了一首诗,‘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再摘令瓜稀。三摘犹良可,四摘抱蔓归。寓意是啥你看电视剧就懂了,我要跟你说的是,这个瓜就是咱们现在说的黄瓜,知道了吧?”
清远瞪着眼睛看他姐,厉害当然是很厉害了,但是吧……他咳嗽了一声,朝窗外看了一眼,“那什么……严格哥,太黑了,你不回去啊?”
“回!”严格蹭的一下就站起来,“这就回去。”说着,就把准备吃的一截黄瓜放下,要走的时候扭脸问清宁:“这些你都是从哪知道的?”
清宁不解:“什么?什么从哪知道的?”
清远推严格,“那什么,百科全书!百科全书上都有。”
林雨桐憋着笑进去:“严格要走了,走!阿姨送送你。”
“妈!你回来了。”清宁跑过来,“没事,您去洗吧,不放心严格?没事!我送他。”
说着,拉着严格的手就跑出去了,还跟她爸说,“送到他家门口我就回来。”
不是的!闺女!不是这样的!
你是个跟严格同龄还小半岁的小姑娘,真不用当这个护花使者的吧。
四爷觉得桐桐的话大概真对,自家这闺女吧,以后想找男朋友好像有点难。
清宁拉着严格的手送到人家家门口,“你进去吧,别怕,我看着你进去再走。”
严格的脸涨的通红,“我没怕!你先走吧……”
“真不怕?”清宁低声问。
“真不怕!”严格指了指家门,“我家院子里的灯还亮着呢。”
也是!
清宁摆手:“那我走了。明儿还上我家来玩。”
说着,就蹦蹦跳跳的走了。
严格憋着劲,小心的跟在后面,直到远远的看见清宁回家了,这才转身往回走。
其实就一条巷子住着,还都是领导住的地方,巷子里是有路灯的。
没那么吓人。
不过严格一转身吓了一跳:“爸?”您咋偷『摸』的跟在后头呢。
严厉朝金家看了一眼:“好小子,有前途。”刚才他就在院子里的,听见俩孩子说话就没出去。结果等了半天没见自家小子回来,出来一瞧,好么,悄悄的跟在人家姑娘后面送人家回家呢,“就这么稀罕人家姑娘。”
啥意思?
严格对这话的意思比较懵懂,但问是不是喜欢清宁,那倒是的,“咋看都喜欢。”
臭小子!花花肠子倒是不少。
“成吧!喜欢就喜欢吧。”小姑娘也确实是挺招人喜欢的。
“那你明给我买一本百科全书呗。”严格这么说。
“买书啊?这个行。”正经的书,哪怕就是囫囵吞枣的看了,也都是有好处的。
可四爷和林雨桐比较犯愁,自家闺女对她自己的认知出现了偏差。这可能跟跳级有关系,她总跟大些的孩子一块,看谁都像是小孩。如今看着严格,她倒是成了大姐姐,自觉的履行起了保护弱小的责任。而且,这大脑和心脏都比较强大的人,许是看谁都像是弱者吧。
从男女平等这个角度吧,自家闺女这没问题。九成的小伙子都没她能干。但是从两『性』的角度出发,这是要出问题的。
可孩子对这个至今为止还是没有太清晰的认识的。
于是两口子早上多了一个任务,就是带着孩子跑步加练武。
从家里跑到城外,当然了,清远跑不了那么远,没关系,他骑着他的儿童车呢。
蹬车也是一种运动。
到了城外,找个偏僻的地方。清宁就看她妈妈那一招一式就跟跳舞似的好看。这个可以学的。
早上六点出门,七点半就到家。然后十分钟梳洗十分钟吃早饭十分钟在路上。赶在八点上班。
俩孩子呢,在家吃完饭。清宁会盯着清远背单词,然后两人用英语对话半小时。清远可以自由的玩了,清宁才去学她自己的去了。
清远在巷子里,跟巷子里的孩子玩,滚着铁环满巷子的跑。
严格早上十点准点过去找清宁,清宁看她的书,他在一边预习学习,为继续跳级做准备。
晌午午睡,他在清远房间,跟清远共享一张床,都习惯了。
谁也没拿这孩子当外人。
小老太就特别喜欢严格,觉得这孩子『性』子是真好。
这天小老太正在院子里晾菜干呢,严格在一边帮忙递了东西拿个物件的,大门被推开了。
“找谁?”严格不认识眼前这个满头大汗的人。
“三伯!”清宁从楼上的窗户探出头来叫了一声。
“是二丫头啊。”老三就笑,“快进去,小心摔下来。”
小老太回过头来,“是老三来了。”
“『奶』!”老三叫了一声,就在院子里的水龙头下冲了一下头,撩起衣服将头脸擦了一下,就过去给小老太帮忙。
“放着!这个不急。进屋去说话。”小老太拉着老三,“快进来。”
清宁也在里面喊:“三伯,我切了西瓜,冰的,快进来吃。”又喊严格,“快进来,你放着,我去弄。”
“不用,你别出来。不是怕晒黑吗?”严格手脚利索的把菜干摊平了,也学着老三的样子在水龙头下面冲头,觉得这特别男人味。
隔着竹帘子能看到外面,把老三逗的不行,“这哪来的小子,挺有意思的。”
小老太简单的说了,才问老三,“今儿怎么进城了?”
老三笑容一顿,“那个……有点事找老四……”
清宁就说:“那我去找我爸去。”
来家里,肯定是有不方便在单位办公室说的事。
她慢慢学着思量每个人说这话是啥意思,是啥意图了。
四爷是被闺女和她的小伙伴严格从单位叫回来的。回来就想着,不管别人家咋样,这回家里一定得安装个电话。给俩孩子钱:“买冰激凌去。”
县城只有一家买冰激凌的,是那个在卫生巾厂上班的女大学生给她家里人租赁的店铺,卖的就是这玩意。挺贵,但尝鲜的人挺多的。
哪怕走着去很热,可孩子对冰激凌的热情依旧不减。
俩孩子没直接去,反倒是去家里直接拿了个空的热水瓶,拿着这个装冰激凌,能带回来放冰箱里。
清远在巷子里,一看这两人的装备,就知道干啥去的。也不玩了,扔下铁环,跟跟屁虫似的跟着两人就跑。
四爷也不管,叫了老三上家里的书房,“这么着急,是出什么事了?”
“想跟你借一百块钱,我有用。”老三直接就说出来了。
按说一百块钱何小婉不至于拿不出来,这几年她一直在养猪场上班,工资没少拿。家里又有地,还养猪,钱肯定是攒一些的。
但老三没从家里拿,想来一是不想叫何小婉知道,二嘛,也可能是刚出来就从媳『妇』伸手要钱,说不过去。
四爷没问,直接给拿了五百递过去,“先用吧。什么时候有了什么时候还我就行。”
老三只拿了一百,“我不干啥。就是你们那天接我的时候见到的那个九十五号,他叫徐天。他的事那天我跟你们说了……就怕他回去犯冲动,结果真出事了,他回去把他媳『妇』找的那个男人给打了,打的还挺重,住院了。这医疗费赔偿费不出,只怕他又得进去了。这哥们也是倒霉,你猜怎么着,他媳『妇』找的这男人,就是当年他打了的『摸』他媳『妇』屁股的那个流氓,这家伙当年也被弄进去了,结果早几年出去了,没想到倒是跟徐天的媳『妇』又好上了,如今徐天的媳『妇』还给人家生了个儿子,都两岁多了……”
谁看见谁都受不了啊。
四爷皱眉,把钱往前一推,“都拿去,拿钱能解决的事就不是事。想办法把这事了了。”说完又问:“这个徐天人咋样?”
“是个老实人。”老三这么说。
老实人好啊。
老实人有老实人的好处。
“你跟他说,要是没地方去,就去矿泉水厂,那里招聘保安。”四爷低声道,“有的地方,得要几个自己信得过的人。”
老三就明白了,“这事肯定能了了。”
四爷就不问了。
要老三变得循规蹈矩,那是不可能的事。但至少不会冲动的再去闯祸了。
老三拿了钱,直接就去医院了。拍了拍在医院门口蹲着的徐天,“走!兄弟!一会你别说话,看我的。”
去了病房,就见徐天的媳『妇』背着孩子在伺候躺在床上的男人。
老三冷笑,扔了一百块钱过去,“够不够?”
那家伙躺着呻|『吟』了一声,斜眼看钱,呻|『吟』的声音更大了。
老三又扔了一百过去:“够不够?”
这家伙头微微抬起去看,又是一声呻|『吟』。
老三再扔一百,“现在呢?还不够?”
这家伙呲牙:“肋骨断了!”
老三一笑:“是吗?那是挺严重的。那就告吧!”他过去将扔过去的三百都给拿回来,然后伸手在这家伙的脸上拍了两下,“那就告吧。把我兄弟再弄进去,再关上十年。”他说着,就朝徐天媳『妇』脊背上的孩子看了一眼:“这是你儿子吧,长的是好看。我瞧着都稀罕。”然后又意味不明的对那孩子一笑,吓的徐天的媳『妇』一下子给缩到窗户根底下去了。
老三这才对着床上的方向说了一句:“记住啊!一定得告去。没事!家里有我们这些刚出来的兄弟照看,是不是?有啥放心不下的。”
这家伙一听,这意思不对啊。就算把徐天那窝囊废弄进去了,这伙子刚出来的哪个是好鸟。时不时的再给自己来一下,拍个搬砖套个麻袋的,这谁搁得住啊。那才真是折了半条命都是白折。
“那什么……兄弟!”他赶紧道,“不告!肯定不告!钱也不要了。当年我害了他进去,如今他打回来了,咱扯平了。你们走你们的,以后咱没啥关系。”说着,就瞪背着孩子的女人,“还有你,说话啊!”
女人一个激灵,看了徐天一眼,低声道:“强子他爸……那啥……强子我照看不过来……”
徐天明白了,这女人又生了儿子,自己的儿子她不要了。
一口子堵在心里,“知道!儿子归我。”
徐强背着书包站在病房门口,看着这个,看看那个。
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他分辨不出来了。
此时就知道,他妈不要他了,反倒是那个坏人爸爸,要自己。
出了医院,老三把五百块钱塞过去,“去矿泉水厂去,我弟弟那边给打过招呼了。好歹有个落脚的地方。”
徐天不要,“太多了……我身上还有……”
老三用下巴点了点低着头的孩子,“有这小子,你用钱的地方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