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回老家之后再说吧。
老大两口子回去把老四找保姆这事的‘真相’宣扬的到处都是。意思就一个:老二不会办事。看!把这么多人给忽悠了吧。
明眼人一看,就明白是啥意思。老二是啥人大家也都清楚。老大两口子去,明显是被桐给忽悠回来了嘛。
就是诚心挑事的,也不好过去跟老大两口子捅破这个真相。毕竟也叫老大两口子没面子不是。两面不落好的事,傻子才干。
这事叫老二两口子无语,却叫金大婶生了大气了。
回来跳着脚把老大家两口子骂个死臭,“……你兄弟拖家带口的子啊外面容易吗?打的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光想着占便宜,也不想想,你给人家干了啥了?缺德的玩意,就不该管你们……”
叫骂着,啥也不说了,东西一收拾,回果园子边的屋子住了。
清辉也不过来了。
跟着老大家的吃不好,何小婉就把孩子叫回去了。他弟弟不是镇上中学的老师吗?找了个同学,在镇上小学教书的一个同学,走了人家的关系,叫不够年龄的清辉去幼儿园了。上的是小班。凑活的跟着学吧。在学校圈着,有老师看着,大人自然就省心了。
何小婉一半的时间都在娘家呢。反正一个村住着呢。他弟弟有工资,反正娘三个在那边吃住,又不掏一分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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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自在的很。家里的收入都是纯收入,日子并不像是看上去的那么艰难。
都说何小弟算是有良心的人,当年老三没白帮衬。老三干的好事不多,但每干一件好事,都得了回报了。
金大婶就说了,叫英子把顾来的人辞了。
英子咋能好好的把人给辞了。人家老太太不光是看孩子,得闲了还在店里搭把手。把孩子放在一边的悠悠车上,她坐在边上一边照看孩子,一边把菜就摘了洗了。
就算老太太不是那么周到,她也不会辞了。毕竟自家婆婆这属于靠不上的。今儿她跟她大儿子弄恼了,然后她回来了。要是明儿又好了,这甩手走了,自己上哪再找个人去?
这不是耽搁事吗?
把婆婆顶回去的事,英子几乎没干过。
这是为数不多中最直接的一次,就说不行。
金大婶简直不能相信,“你这孩子,是不是傻!一个月十块钱,白叫人家赚了。”我又不要你钱,你干啥不叫我看。心里又有些难受,看来老二家这是对自己去给老大家看孩子不高兴了,这是给自己脸『色』看呢。
越想越是伤心啊。
伤心的结果,就是哪个儿子都没说,然后离家出走了。
问题是这种离家出走,真不是谁都能发现的。
老大家的当她去老二家了。老二家当她回老大家或是老五家了。
不见人没一个想着去找一找的。
谁能想到呢?
有人说那天看见你妈做客车走了,传到耳朵里还都以为她又偷偷去看老三了。
老大家的不止一次在外面说她婆婆的坏话,“家里的鸡蛋吃的可快了,能去哪了?还不是被我婆婆藏起来,偷偷的给她三儿子带……”
是不是有这么一码事没人说的清楚,反正没出过门的老太太,一个人能坐车『摸』到监狱去,也是能耐的很呢。
来来回回的这么多次,都没出过差错,谁也都没太往心里去。老二还说呢,“你说妈也是,这走的时候也不言语一声,给老三的衣裳不是准备好了吗?捎去多好……”
可不是嘛。英子也是这么想的。
他们都不知道,林雨桐和四爷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等林雨桐被学生处叫过去,说是派出所打电话了,有个走失的老太太如今在他们所里,叫过去领人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家婆婆来省城了,不认识路走『迷』路了。不过幸好啊,还知道有困难找人民警察。
林雨桐借用学生处的电话,给四爷的老师办公室打了一个电话,将事情给他说了。两人都不敢耽搁,各自从自家的学校出发,赶紧往那边的派出所去。
那边再东郊,而自己和四爷都在南郊。过去可得绕半个城区。骑自行车肯定不现实啊。出租车又少的可怜。干脆做公交算了。
夏天天热了,公交车人挤人的。没座位的,扶着座位的椅子站了大半个小时,才到了地方。
下了公交,又走了半站的路,才到了地方。
进去的时候,自家婆婆就在派出所办公室门口的台阶上坐着呢,身上的衣服都瞧不出啥颜『色』了,头发汗湿汗湿的,油腻腻的贴在头上脸上。手里拿着个破蒲扇,不知道从哪个垃圾堆里捡来的,摇的正好呢。
“妈!”林雨桐赶紧过去,“您怎么不叫二哥打个电话跟我们说一声就来了……您看您……”
“我怎么的?”金大婶起身,用破蒲扇拍了拍屁股后面的土,“我这不好好的?”说着,就下了台阶,从犄角旮旯里拿出两破蛇皮袋子来,拿着就要走。
这还好好的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拾荒的呢。”林雨桐指了指她手里的破玩意,“扔了吧。咱回家去……”
也得跟人家派出所的人说一声吧。
说话的工夫,四爷急匆匆的来了,皱眉叫了一声妈,就跟林雨桐示意了一下,他自己去里面办相关手续去了。
然后人家民警还不放心,又出来问金大婶:“大娘,这是您儿子儿媳『妇』吧。”
金大婶忙笑:“大侄子,没错,这就是我儿子儿媳『妇』。”
然后人家民警就教训四爷呢:“对父母咱们做子女的是有赡养义务的……”
“都说了这不怪我儿子……”金大婶赶紧道,“是我自己愿意的,行了大侄子,大娘知道你是好意,就这样吧,先走了……”说着拉着林雨桐就走。
回去倒是碰上一辆出租,顺利的到家了。
金大婶是惊奇的,“这么大的房子?”
这没法解释。
也不做解释。
林雨桐去卫生间放水:“妈,你去洗洗。”
在家里就能这么舒舒服服的洗澡,想都不敢想的事,这就过上了。
说起来,还是城里好啊。
林雨桐找出两身衣裳来,给自家婆婆换,这才进厨房去,见小老太正在把面条从凉水里捞出来,知道这是做了凉拌面,“我来!”她赶紧过去接手了。
小老太就低声问:“咋就这么来了?在家受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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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说不该啊。
四爷从外面买了俩西瓜回来,送厨房,放水池里用水泡着。
小老太就不说话了,不管当妈的咋样,当着人家儿子的面说人家妈,这蠢事她干不出来。
等金大婶洗漱出来,一看儿子儿媳跟小老太排排坐着,桌子上放着一碗拌好的面条,两盘子菜,一盘子蒜薹炒肉,一盘子凉拌的油炸豆腐丝。
还有一盘子切成薄片的西瓜,水汪汪的有一股子沁凉。
她先是不好意思的对小老太笑:“老婶子,叫你看笑话了。”
都是熟人了,半辈子都一条巷子里住着。什么样的窘迫样都见过,其实真没啥难堪的。
小老太就说了:“赶紧吃饭。客套啥啊?这是你自己的家,有啥客套的。”
当妈的跟儿子住,那是横着竖着都是行的。
金大婶转瞬就自在了,坐下三下五除二,把面条吃完了。菜没咋动,“给孩子留着……对了……清宁啥时候放学……”
这跟大家的生活习惯又起冲突了不是。
这边自家知道自家的事,自家的钱那真是吃不穷喝不穷的,真不用这么俭省着。
但对于金大婶来说,没客人没正事的,吃的啥菜啊?
蒜薹本就是稀罕菜,还炒了肉。豆腐就算了,家常的竟然还用油炸,这得多抛费啊。
跟老二家过的时候吃的也不差,但那不是因为有小饭馆,给客人的那一份随便少上一口,自家都吃用不尽,所以吃的好点也没啥。
老五家抠唆惯了,都是能省就省的。
老大家是真没有,倒是想霍霍也会霍霍,可惜就是没啥可霍霍的。盐醋都吃不起嘛。
猛地一见老四家这日子,她潜意识的就是觉得,这是拿自己当客人对待呢。要不然干啥又是肉又是菜的。自己把好东西给孩子留下,一是出于真心,二也是说,自己又不是外人,何必这样见外。
林雨桐和四爷都是老油子了,哪里不懂这个话的意思。
要是硬要叫吃,只怕又该多想了。
于是菜是怎么端上来的,又怎么端下去。倒是西瓜,她毫不客气的都吃了。
在她看来,西瓜不值钱嘛。家里谁家不在地头或是田垄上种点?又不是稀罕东西。
那这才真是错了。
这是早熟的西瓜,现在在省城都不好买。这玩意一牙顶的上今儿这顿饭的价钱。
吃饱了,抬起手背就算是把嘴擦了。这才道:“我不准备走了……”
嗯?
一句话吓的四爷和林雨桐一个激灵,“怎么的了?”
不是不想管她,实在是这猛不丁的,总得有个原有吧。再说了,自家这学期上完,实习得回原单位,就算不回镇上,那也得在县城。可你说你来了不走了是几个意思?
这可怎么安排?
金大婶瞪眼:“不要你们养。”
我们没说不养你。
四爷皱眉:“您出来我二哥他们知道吗?”
不知道啊。
知道不知道的有啥意思。谁离了她都行是不是?
金大婶跳过这个问题不回答,反而训斥四爷:“别婆婆妈妈的。”说着,就起身一屁股坐到小老太身边,带着几分兴奋的道:“老婶子,我这回省城可没白来!这回『迷』路也没白『迷』路。”
啥意思?
小老太试探道:“发财了?”
“有了发财的道了。”金大婶一拍大腿,“我其实来了都一星期了。”
啊?
我的天啊!这一星期是咋过的?
不等儿子媳『妇』问,她就说了,“下了车人山人海的,到处都是人,我心说顺着人流走吧,可这到哪哪都是人。根本就分不出来。这下怀里,『迷』路了。”
“我身上带着钱呢,在裤衩里缝着呢。外面就装了路费还有一块多的零钱……”
这个林雨桐理解,乡下人出门都是这样的,防着小偷,也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身上带着钱防身,啥时候都能活的下去。
“可这一块多在省城,根本就不够花的。吃的要钱,喝的要钱,上一趟厕所撒泡『尿』也要钱。吃就算了,凭啥『尿』『尿』还花钱?”
“我就憋着,我说就不信我还就找不到个撒『尿』的地方。”
以前是田间地头。只要背着人的地方都能方便。所以到了城里,为了一泡『尿』掏五分钱,确实是舍不得。
“我心说,我就往人少的地方走,还就不信找不到。结果是走啊走的,一直走了两个来钟头……”
一泡『尿』憋了两钟头,就为了省五分钱,亏的老太太这么大年纪了,肾还这么好。
“等走到人真的少了的地方……一看都到了城外了,远远的还能看见庄稼地……”金大婶就笑出声了,“我心说找个地方『尿』吧,就找了荒院子进去。结果一进去,那还真不是荒废的。那是收破烂的住的地方。老两口子带个十来岁的孙子,一院子的破烂。我就借人家的厕所上了个厕所,出来跟人家打听道的时候,就看那家老头,手底下不闲着。破衣烂衫的放一块,旧报纸烂纸头放一块……我还说整理这个能挣多少钱,这么仔细,结果从人家那门缝里往里面一瞧……好家伙,大彩电,还有洗衣机,人家都有。你们说这钱是咋来的?要说这捡破烂不赚钱,鬼都不信。可这再值钱,也得知道人家捡了卖哪去?我就装可怜啊,我说找不到儿子家了,我给她们帮忙,不吃他们家的饭,就叫我暂时有个落脚的地方。有些废品不能淋雨,有个烂棚子,我就说你们叫我晚上歇在这个地方就行……然后我就住下了,第二天天不亮,人家两口子拉着车子出去,我说帮忙,就过去给推车拉车,找到了他们卖废品的地方……我就说我去找儿子家,找见了晚上就不回去了,找不见晚上还过去……就这么地,我就捡废品去了。他们是捡了第二天去卖,我是捡了当天就卖了,然后找个桥洞就能过一夜。你们知道一天能挣多少不?”金大婶伸出三根手指,“第一天我挣了三块一『毛』八,第二天我挣了两块八『毛』九……几天算下来,平均一天能赚个三块……”一天三块,三十天就是九十块。
比挣工资的可挣的多多了。
比种庄稼划算。就是慢大街的转悠着找东西嘛。
说着,还有些可惜的道:“本来没想这么快找你们。是那个大侄子警察,天天见着我在桥洞下住,就找上来了,说什么也要送我回家。这不是没办法了,才叫你们领人的饿吗?”
所以说,您这捡废品的决心,很坚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