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岁月(41)
晚上等两孩子都睡了, 林雨桐才过去找小老太,挤到床上跟小老太一个被窝里,“『奶』, 成有钱小老太了,就不搭理人了……”
“去去去!”小老太嘴上嫌弃, 身体却朝一边让了让, “不看着孩子, 跑过来做什么?”
林雨桐嘿嘿笑:“这不是听有些人告密,过来巴结您的吗?”
没正型!
小老太干脆坐起来,靠在床头上。 ̄︶︺asц阁浼镄嗹载尛裞閲渎棢つ%%林雨桐拿了棉袄给她披上, 小心的问:“是不是您那个故人……不在了?”
“嗯!”小老太沉默良久,才应了一声。紧跟着又叹, “不知道人在哪里的时候, 谁管他是死是活, 可这一知道消息吧,猛地一听人没了, 心里还不怎么得劲。”
人之常情。
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毕竟两人的关系不一般。而那位故人不管是什么时候, 对小老太这个女人都算是慷慨,至少心里是真的有她过。
只是这份感情稍微有些复杂而已。
不等她说话, 小老太伸手从枕头底下『摸』出一厚沓子纸来,递给林雨桐, “我也不知道这倒是有几分真几分假, 反正来的那个是什么委托律师, 说是最后的遗嘱,是将剩下的所有财产都留给了我……”
林雨桐接过来吓了一跳,翻了一遍心里还真就再次惊了一下。
这笔钱可也不是小数目。
还有一些固定的资产,像是房子、庄园等等。
“难道再没给齐家?”林雨桐低声问小老太。
小老太摇摇头:“……那群人,给了那么多钱,才是害了他们……他这人想的清楚的很……”说着,才低声跟林雨桐说起了她之前忙,压根没注意过的八卦:“齐家老三……”
这个林雨桐知道,就是那位故人如今唯一健在的儿子。其实其他小老婆还都有孩子的,可当年都四散了,只有大老婆带着孩子和唯一没有孩子的小妾回了老家了。因此那些四散的后辈早就没法找了。找的还就只是嫡出这一支。
嫡出两儿一女,那两个早就没了。只剩下最小的这个儿子还活着。
“出事了?”林雨桐还真不知道。也是去年后半年不在老家,家里又七事八事的,还真没谁跟她说这些事。
小老太过年的时候肯定是听哪个老太太念叨了。这些老太太心里,从来都把小老太归为齐家人的。认为小老太就是将来没了,也该埋进齐家的祖坟。因此,齐家有点什么狗屁倒灶的事,都急着跑过来给小老太说一声。
她就追问了一句:“怎么了?”
这齐老三年纪也不小了,跟金老头和金大婶的年纪差不多,要按照后世的人均年龄,六十岁上下真算是年轻的了。但放在当下,六十岁不算是特别老的,但也不算是年纪小的。在农村,一到五十上下,一个个的就都成了老头老太太了,普遍概念是这样的。
就像是金老头吧,去的时候马上六十岁了。但这要论起来,也算的上是喜丧。不是横祸而亡,又是这个被称为‘老’的年纪了。人这一辈子的任务也完成了。
人这一辈子是啥任务啊。
第一,把父母长辈都送的安葬了,没留下老人需要赡养。
第二,把子女都抚养成人,都给成家了。
做到这两点,人这一辈子的任务就算是完了。
金老头上没有长辈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下所有子女都成家立业了。人活到这份上,没啥放不下的,走了就走了。
齐老三跟金老头的年岁差不多,按说也绝对算的上是老人了。
要是没有那笔天降横财,齐老三还是那个齐老三。叫儿女奉养着,没事带带孙子,挺好的吧?
可这不是人家亲爸回来了吗?
这一回来就有钱了。有钱之后呢?换车换房换老婆!
车是崭新的自行车,房是另外盖的青砖大瓦房,然后老婆不能明着换,却也不是不能暗着换。
怎么的了?
跟她老婆的娘家侄儿媳『妇』捣鼓到一块去了。那侄儿媳『妇』是个寡『妇』,这一看姑姑家有钱了,娘家也一个个的就巴结上了。这老婆呢,也想拉拔娘家一吧。就把可怜的侄儿媳『妇』弄来了,说了,我跟你姑父年纪都大了,这洒扫洗涮,端茶倒水做饭,都是你的活了。然后每月给十块钱。
哎呦!上哪找这好事去。
那寡『妇』年纪也不算是小了,三十□□奔着四十的人了。但比起六十岁的人来说,绝对算是年轻的。寡『妇』侄媳『妇』还有两孩子,大的都十九了,是个儿子,等着娶媳『妇』呢,小的也十七了,是个闺女,也早就不念书了。孩子大了,也丢的开手了,不用她再家里照管。想着出去挣几个算几个,一个月十块,一年还一百二十呢。这事净落下的钱,这不是管吃管喝呢吗?
挺好的事吧。
结果这齐老三看见个年轻媳『妇』整天在跟前晃悠,这不是心里就跟长草了似的吗?
人家寡『妇』出来是干啥的?
还不是为了挣几个钱的。这事谁都清楚的事。
于是,这当姑父的齐老三对这寡『妇』手就松了起来。说去街上割一斤肉吧。该给两块的给五块,找回来的钱从来都不要,还说什么避着点你姑姑一些。
然后这寡『妇』块四十岁的人了,也不是啥事也不懂的小姑娘,这心里能没点数。
一个就是贪图人家年轻,一个就是贪图对方有钱。就这么的,慢慢的两人搅和在一起了。
一个屋檐下住的三个人,你说着一天发现不了,一月发现不了,时间长了自然就绝出不对劲了。
比方说,寡『妇』每月的那个来了,女人对这个都避讳的很。除了对自家男人,哪个女人好意思大大咧咧的当着别的男人的面找月经?
偏偏的,这寡『妇』侄媳『妇』一个不当心,就『露』出这点的破绽,叫齐老三的老婆给发现了。
这老婆心里起了疑心,但这不见着,又不踏实。
于是第二天就说是想女儿了,叫侄儿媳『妇』给收拾点东西,准备拿着去闺女家,说是给闺女看孩子,得住上三五天的。
结果这边一出门,就找了几个儿子媳『妇』来。
等晚上了,就叫儿子从后墙上跳家里去,悄悄的把大门从里面打开。
这一进去可不得了了,把人给摁在被窝里了。
不光是这老婆气啊,就是几个儿子也气。丢人不说了,他们更关心,他们这老子到底花了多少钱在这寡『妇』身上。
几个儿媳『妇』都不是善茬,把那寡『妇』光溜溜的揪出来,拿了洋瓷盆子用铁勺子敲着,押着人满大街的叫人出来看,看这不要脸的货。
还是村上觉得这么着不好,到底给劝住了。
结果寡『妇』也觉得丢人啊,关键是儿女都到了婚嫁的时候了,弄出这丢人事,孩子咋办?
越想越觉得没脸见人,连孩子都没脸见了。
结果等押回齐家,当着那么多看热闹的人,这寡『妇』就说了,说自己不是自愿的,是被齐老三给强迫的。然后冲到窗台边上,把放在角落的半瓶子农『药』一股脑的给喝了。
好家伙,这可了不得了。等送到医院,都晚了。
人没了。
这人一死,不管是齐老三的老丈人家,还是那寡『妇』的娘家,都不肯依了。
齐老三的老丈人家,也是寡『妇』的夫家。再是亲戚,可人家还是向着自家人的。人家寡『妇』留下俩孩子呢,对不对?这得赔偿啊!赔了就给自家俩孩子安顿了,不管是娶媳『妇』还是嫁闺女,都不用这些叔伯跟着『操』心了。
再说了,出了这丑事,两家以后也没什么可来往的了,这一锤子买卖必须做。
然后人家寡『妇』的娘家也是,你们是长辈对不对,孩子是过来伺候长辈的,一个月也就给十块钱。那你老齐家是不是太缺德了,这十块钱还带□□的。白天当老妈子,晚上当小老婆,这不是欺负人吗?
也跟着闹,并且替外孙出面了,告齐家强|『奸』『逼』死人命。
老的不是东西欺负了人家,小的也都不是好的,要不是宣扬的满世界都知道了,人能寻死吗?
可就是告了,这该怎么定『性』呢?
没有办法证明两人的关系熟悉强|『奸』,但齐老三这搞破鞋却结结实实的算是犯法了。
这个时候有一条罪,叫流氓罪。后来在九七年的时候会被取消。
但现在嘛,齐老三定『性』为这一罪,证据却是确凿的。
你说六十岁的人了,本本分分的一辈子,结果老了老了,晚节不保了。
被逮进去了。
齐家其他人也没得了便宜,给寡『妇』家一共是赔偿了一千两百块钱,才算是把人命这事给了了。
小老太低声道:“那律师说,那齐老三在里面辗转给他爸写了一封信,大致意思说,这钱是惹祸的根苗,叫他爸只当没有这些子孙,钱再也不要往回拿了,安安分分过日子,求个平平安安。”
怪不得呢!
林雨桐点着这些东西,“您打算怎么办?”
小老太看孙女,然后低声道:“这钱拿出一半来,给清宁和清远分了。你们看着给俩孩子管着。另一半,我听老四整天听的那广播上,听他给清宁翻译的说是什么基金什么基金的,能不能也成立个基金……”
这个理念很新啊。
林雨桐惊讶的看小老太,“您这都不是与时俱进了,您这是意识超前啊。”
小老太轻轻拍了孙女一下才道:“这个也不知道现在咱们国家有没有,要是以后有了,不管我在不在,你都替我做好了……这个基金就叫周念唐慈善基金……”
林雨桐恍然,周念唐该是那个早早的牺牲了的烈士。
她用这样的方式去纪念他。
林雨桐一一应了,回了房间还忍不住念了一句:人生自古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
等四爷在夏汛来临之前回家的时候,林雨桐将事情跟他说了:“……这么大的一笔钱,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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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爷翻了翻,然后找到那位找小老太的律师。
那位律师一直在国内和国外之间跑来跑去。
四爷是去托这位将钱买成股票的。微软刚上市,一股才零点零八美元,后来翻了整整三百六十倍。另外还有一些类似于苹果一类的公司。
分出一半的股票将来划到基金的名下就是了。
而林雨桐则去找了导师秦国,他最近是真是被实验经费给烦死了。
对这位老师,林雨桐没瞒着,把钱的来龙去脉都说清楚了,“……所以,您放心,这钱来历很干净,是继承遗产来的……”
本来以为导师很高兴,却没想到他沉默了。
手指头敲着桌面,“这事捂严实了,别再到处张扬了……至少,现在还不行。”说着,不给林雨桐任何反应的时间,马上跳过了话题,“这个学期都过了大半了,等考试完了,先别急着走。这样,我给你安排课题,你拿回去做。你那边不是饲料养殖都兼顾着呢吗?你看这样行不行,以后这也算是咱们学校多了一个给学生实习的基地。后半年,你在家,一是完善课题,二是帮我盯着那些实习的学生。”
不叫自己到学校去了。
从办公室出去,还有些想不明白,听着倒像是有事要发生似的。
她平时来去匆匆,很少在学校逗留。学校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她永远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正打算是找周扬问问呢,结果到了教学楼下,见有不少学生围在一起,看着报刊栏上贴的东西。
她挤过去瞄了一眼,心里恍然。
又有人开始宣扬民主与自由,意图煽动学生闹事吧。
怪不得老师会早早的安排学生出来实习,怪不到不叫自己返校。
出来后她去找周扬,“老师怎么安排你的?”
周扬朝外看了看,低声道:“老师的一个故人前些日子来拜访了,不知道说了什么,老师气的把一套喜欢的青花瓷茶具都给砸了,两人不欢而散了。老师昨儿跟我说了,叫我带着一个班的本科生实习去,去一些食品厂罐头厂什么的,到处跑呗。”
那自己在自家门口这种学习工作,确实是受了特殊照顾了。
回家问四爷,四爷跟他差不多,作业就是距离自家不远的那段黄河。那是老师给布置的研究课题。
小老太挺的糊里糊涂的,“这都叫啥事?上个学也不叫人安生。”
林雨桐也记得,这一年也确实是闹过一次,不过到底是被控制住了罢了。
既然老师这么安排了,那两人就听从安排,对两人来说,这没什么不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