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桐却道:“我们可以把这能观测到的百分之四称之为有,其中百分之九十六的事物称之为无。西医是从‘有’来入手治病的,他们是以实验基础作为支撑的,也决定了西医研究的是‘有’医治的,也是‘有’之病。而中医跟西医最大的一个区别是中医承认‘无’的存在。认为人体的疾病很大一部分是由‘无’造成的。虽然中医也和西医一样没有办法找出‘无’,但中医认为还是可以通过一此办法,比如望气诊脉来检测到‘无’的状态,也可以通过一些手段,比如中药、针炎来调整和恢复‘无’的正常状态,以此来达到治病的效果。就像是很多西医无法理解中医上所说的阴阳一般……总之一句话,用西医所研究的部分不过占的百分之四左右的部分,就质疑百分之九十六都是错的,这是很荒谬的。而且西医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把这百分之四研究明白,否则哪里会有那么多不治之症?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这人是在宣传部门工作,林雨桐一点都不想得罪笔杆子。她叫了陈实往一边走了两步,这才补充道:“而且香灰水经过数百年的实验证明,即便没有好处,但也绝对没有什么明显的危害。”她指了指心口,“吓到了,不是身体机能有问题,我觉得我出手开的方子,哪怕这方子是多呼吸两口空气,很多人心里就都觉得踏实了。这病自然就痊愈了。”
听起来好像还真是这么道理。陈实哑口无言,杏子跟她这姐姐压根就不是一样的人。
林雨桐回头看了一眼已经放松下来的杏子,才道:“我倒觉得我这方子是治标,你才能治本。你得问问,她是怎么吓着了?从跟上去掉她心里的心魔,才算是真的治好了。”
这话倒真是提醒了他,“是啊!你怎么吓着的?”陈实回头去问,他心里也纳闷的很,“刚到我们单位的食堂,不适应?应该不会,大家都挺和气的,你卤菜做的好,刚一去就成了掌勺的师傅……”不用切菜不用洗菜,每次聚餐都是她掌勺,只要调配人员干活就行了,“怎么着也不会吓着。难道是晚上?晚上我值班的时候,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林雨桐还奇怪呢,这两人要是没孩子,是要住单位的集体宿舍的。听这意思,是有房子了。难道将陈实上一个老婆生的孩子接回来了,所以分了房子?她这么想着,但却不好问。
杏子眼神有点慌乱,“昨晚院子里不安宁,不光咱们院子不安宁,附近都不安宁。窗子被土块砸的直响,我开窗去看,窗外一个人都没有。我出门去看,借着油灯,我看见院子里有脚印……”
林雨桐心里一跳,看来这闹腾的人员还不少。
杏子跟着林母长大,这认命啊,鬼神啊,亏心啊,这些东西从小听到大。如今破除迷信了,讲科学了,可这种教育她才受了几天?猛地一遇上这事,可不就吓着了吗?
陈实面色铁青。这样的事情大家都遇上了,谁也没有害怕!不光是没害怕,大家都当做什么也没发生,但肯定都瞧瞧的找了主管的领导反映问题了。不声张,就是害怕引起恐慌的情绪。这事大家的觉悟。自家这媳妇倒好,直接给吓倒了,躺在炕上起不来了。
杏子一看陈实的脸色,眼泪就下来了,她一把拉住林雨桐的袖子,“姐!大姐!真不是我胆小,是花儿她外婆……”
花儿是陈实的女儿。她的生母是当地人,这孩子以前跟着外婆生活。
林雨桐将袖子抽回来,不用问也知道,这两人真的将孩子给接回来了。
陈实原地占了两圈,“你不要东拉西扯,花儿的外婆够通情达理的。晚上把孩子送回来,早上把孩子接走,不影响咱们上班,这样的老人如今上哪里找去?”
杏子却摇头,低声道:“那她跟我说,花儿的娘小时候就是缠过小脚的,后来革|命了,才放开了小脚。这满院子的脚印,我以为是花儿的娘找来了。我以为是她不愿意我替代她的位置,半夜来找我了,所以……我能不害怕吗?”
林雨桐心里一叹,你用人家孩子给你换了房子,但其实根本就没管孩子。还能指望男人前妻的妈对你和颜悦色,吓唬吓唬你怎么了?
杏子却想歪了,“是不是他们合起伙吓唬我,就是不想叫我跟你好好过了。”
林雨桐实在是听不下去了,陈实显然也是不想叫杏子在这里丢人现眼了,忙拉着杏子就走,边走边跟林雨桐道歉,“实在是打搅了。”
这都叫什么事!
等两人走了,林雨桐才琢磨,这么多人都说了,莫名其妙出现的土坷垃是什么回事?出去查看了,院子里没人,这土块总不能真是天上掉下来的。要是从窑洞上面往下扔,是扔不到窗户上的,更砸不响。可要是在院子外面往里面扔,这一开门大家就都看见了,没道理做的不声不响吧。
这一点叫林雨桐确实是想不明白。
但又一点可以肯定,自家院子里没有被扔了土坷垃。
这是不是有什么必然联系呢?为什么学校出现了?医院也出现了,却唯独自家院子里没有呢?
而且有小脚印就够能吓唬人的了,为什么还要弄出这样的响声呢。
林雨桐百思不得其解。
但不管想得通还是想不通,反正林雨桐和四爷被禁锢在院子里了。就是医院和学校,也不准林雨桐去了,用闻风的话说,没找到这闹鬼的人之前,什么样的可能性都有,谁也不能保证,这人不是隐藏在学校和医院呢?
这话说的林雨桐无法反驳,只能带着孩子跟四爷回了窑洞。而院子里的警卫加了一倍。
晚上的时候结巴来了,风尘仆仆,看来是接到命令就赶回来了。
“去书房……睡!”结巴指了指四爷的书房,“带着孩子……去书房……睡。谁也……不要告诉……书房窗户……用被子遮上……不管听见……什么动静……都不许……出来……”
这是叫自家睡下之后悄悄的转移阵地,去卧室睡觉。
四爷明白:“那就麻烦巴哥了。”
“安心!”结巴朝外看了看,“外廖凯带人……只说是……抓到闹鬼……的人了……咱们正好……外松……内紧……我就在……对面方云……那边……出不了事……”
是守株待兔的意思吗?
林雨桐见结巴成竹在胸,竟是一点也慌乱了。从锅里端了一碗红薯饼出来,“虽然不是油炸的,但却是慢火炕出来的,焦脆!你带回去跟方大姐一起尝尝。”
结巴指了指常胜:“……孩子……”
林雨桐塞过去:“有他吃的,快拿着。”
结巴这才接过去,“你们……早点睡……我先走……”
四爷要送他出门也被拦了。
书房当初也是留了炕的,只是炕不大,但睡一家三口也是足够了。睡下了林雨桐才问四爷:“看着样子,他们是怀疑这些人要刺杀咱们?”
这不是明摆着吗?
“还记得槐子之前在榆树林那边的乱葬岗子将设备埋进坟堆里的事吧?”四爷给她把被子紧了紧,“这世上不是只有咱们会借助死人的,别人也一样能想到。”
“你是说那个年轻人说的新坟被人动过的事?”林雨桐一下恍然,“是啊!要是有武器之类的东西,当然是藏在坟墓里更保险了。”
“大概是动坟的时候被人发现了,所以才干脆在周围的村子里装神弄鬼。大家怕了,晚上不敢出门了,他们的行动起来才方便了。”四爷说着,就拍了孩子,“这小子半夜可别哭起来才好。”
林雨桐一叹,带着孩子就这点不好,太容易暴露目标了。她也安抚的拍了孩子,“廖凯他们去查看了?”
“今晚去!”四爷食指放在嘴唇上,嘘了一声,“睡吧,昨晚就没睡好。”
而此时,方云给结巴倒了一碗热水过去,“我给你弄点热饭吧。只吃那个也不行。”
结巴摆手:“你睡吧……我一会子……在门口守着……”
“外面多冷。”方云脱了鞋上炕,“你在炕梢对付一晚。”
结巴不自在了一瞬,却没有说话。吃完饭,吹了灯,方云等了半天都不见上炕,借着灶膛里的火光发出来的光亮,她抬头一眼,就见结巴坐在灶膛前的小板凳上,身子靠着墙壁,胳膊交叉胸前抱着,头歪着睡了。
方云皱眉:“我是洪水猛兽能吃了你?”
结巴越发的结巴起来:“不……不……不……不是……不是的……”
不是你躲什么?要么不干脆到杂物房去睡去,要么你消停的躺在炕梢起。这炕那么大,睡十个人都睡的下,一人一头,中间还隔着炕桌,谁能把睡怎么的?你说你在一个屋里,你就没上炕睡,谁能知道?这较的都是什么劲。
方云动作麻利的转身拉被子躺在,一气呵成,发出老大的动静,这是明显恼了。
“别……别……别生气!”结巴好似有些不安,“晚上……有任务……有任务……”
爱睡不睡!我求着你了。
但听着结巴磕磕巴巴的解释,方云还是把脱下来的棉衣往结巴的方向一扔,“盖着!”
灶膛里的活烧的挺旺的,一点都不冷。结巴拿着棉袄,想说晚上怪冷的,给你盖在被子上面吧,被子都不保暖了。但想着她生气了,还是不敢再言语了,将棉袄盖在腿上,没话找话的问:“……昨晚……你……听见……什么……动静了……”
“没有!”方云严肃了起来,“知道出事了,我还以为跟他有关。”
“想多了。”结巴有些焦急,“汪叛国这事……你知道……汪组建……特务机关……这个你不知道……”
“你怀疑,这不是倭国人闹鬼,是汪的人折腾出来的事?”方云一下子脑子转的飞快,“这从哪里看出来的。”
结巴就不说话了。当然是潜伏在敌人内部的同志传回去的消息。但这属于绝密!谁也不能告诉。
方云对结巴这种习惯早已经习惯了,他能说的就说,不能说的就闭嘴不言。但凡遇到这种情况,她从来都不多问。“那你小心点。我看这次闹的有点邪乎。”
“嗯!”结巴总算是又吱了一声。
方云干脆起身,摸了一个红薯两个土豆,凑到灶膛前面将灶膛里的火拨开一点,将红薯土豆放进去又埋上,这才又利索的回了炕上。
结巴愣愣的看着:“你没……吃饱?我给你……做饭?”
“不用。”方云翻了个身,“你不是值夜吗?晚上有任务就别想睡踏实。睡不着饿。你自己看着点,熟了就吃了,别烧没了就糟蹋了。”
结巴一下子就愣住了,过了很久才又‘嗯’了一声。靠在墙上,脸上露出几分苦涩的笑意。他们俩曾经假扮过夫妻,差一点都弄假成真了。只是后来,自己身上有特殊任务,而她却以为自己死了。生死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已经习惯了。日子还得照常往前过,后来,她结婚了,离婚了,再婚了,自己回来后都没有打扰过她,毕竟过了这么些年了。可命运就是这么爱开玩笑,在她最狼狈的时候,自己又出现了。到现在为止,她没问过,自己也没说过。他以为她会有怨怼,但现在看来,她比自己想象的要从容的多。
外面静悄悄的,只有方云浅淡的呼吸声,灶膛里慢慢的传来了红薯的香味,他轻轻的动了动,刚拿起木棍想拨开灶膛里的灰烬看看红薯熟了没有,窗户就被什么东西打了一个,发出砰的一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