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声音乱七八糟,什么都有——有在为大行皇帝哭丧哭得撕心裂肺的,也有在为新君呼万岁、磕头的。
一片乱哄哄。
隔着一片杂乱,四阿哥负手身后,淡淡地望着八阿哥,眼中掠过一丝狼一般的狠戾。
混合着轻松愉悦的笑意。
老八,你不会当真以为——我胤禛是凭借做了这么些年孝顺大儿子,才登上皇位的吧?
八阿哥唇角的肌肉微微扯了扯,浮出了一个淡的几乎看不出来的苦涩笑意。
……
畅春园里,胤禛调度从容,先命令隆科多严密封锁皇上驾崩的消息。
这是为了防止引起政治哗变。
随后,胤禛令七阿哥胤佑留守畅春园,贝子胤祹安排乾清宫灵堂,十六阿哥胤禄负责宫禁,十三阿哥胤祥护卫銮舆,像皇帝日常出行般回城。
胤禛自己,则在步军统领隆科多的保护下,提前到达隆宗门,跪接灵柩。
风云未定,为防生变,胤禛没有给三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指派任何任务,而是全部命令其随銮舆而行,尽在十三阿哥和隆科多的眼皮之下。
犹如掌中之物,插翅难飞。
……
满城火光,一夜兵甲,江山已决。
……
圆明园里,惴惴不安的又等了一晚上,乌拉那拉氏一大早地却发起烧来了。
这就很要命了——外面围的像铁桶一样。
别说大夫了,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乌拉那拉氏烧的很厉害,上吐下泻,人也快脱水了。
宁樱去里屋里看她的时候,就看她整个人都歪在婢女的怀里,只是痛苦地低声呻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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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色憔悴的吓人。
宁樱过去探手摸了摸乌拉那拉氏的额头。
很烫,非常烫,简直如同一块烧红了的炭一样。
她立刻就把手给挪开了。
若是按照现代的概念——估计已经烧到四十度了。
华寇从前见到这位侧妃的时候,从来都是带着警惕神色的,如今却信任地将乌拉那拉氏往前送了送。
乌拉那拉氏被宁樱的手一触碰,睁开眼,看清是她,第一次伸手捉住了宁樱的手,无助地望着她,嘶哑道:“如今也不知道外面是个什么状况了,……这都已经足足两天了,爷到现在也不差人送个信来!是好是歹总得有个交代!只怕是凶多……”
说到这儿,乌拉那拉氏伸手捂住嘴,似乎是怕自己说中了。
她再也不敢往下说了。
也就是刚刚沉默了没一瞬,乌拉那拉氏忽然整个人都抽搐起来。
屋子里一下子就乱成了一片,华寇一边哭着尖叫道:“主子!主子!”,一边就让人赶紧去拿毛巾给主子塞进嘴里。
毛巾很快就送来了,华寇不敢全然塞进去,于是用了自己的手指垫在乌拉那拉氏牙齿间。
宁樱见状,知道这种情况若是再不想法子请大夫,就不行了。
她顿了顿,只匆匆吩咐了华寇一句照顾好王妃,又让其他奴才立即去库房,将圆明园里现在有的药全部都拿出来。
她转身便往外面大步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