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周怀也是风轻云淡,一副就是来闲聊的姿态,可是他却一直在细细观察陈道的面色神情,妄图窥破陈道对于调往京中的态度。
然而,士族出身的陈道,自幼耳濡目染之下,加上多年为官的修养,哪能轻易露出破绽?
终于在茶水都快冷透的时候,一无所获得周怀开始出口试探。
“大人自就任以来,勤于政事,将越州治理的井井有条,朝廷就这么一纸将大人调走了,反而让一个乳臭未干得毛头小子来担此重任,实在是令人费解?”
陈道闻言,宽大衣袖下的的双手逐渐握紧,心中怒骂。
还不解?你不解个屁!那王家小子为什么能接任越州州牧你能不知道?
要是没有你们周家带头抱团搞事,老子能天天窝在州牧府养花养鱼?
压下胸中怒火的陈道朝周怀微微一笑。
“周兄此言差矣!本官自就任以来,虽无大过却也未立寸功,愧对朝廷,与其占着这位置,当真不如给有能力的年轻人腾位置!”
“大人自谦了!你的能力我们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是....只是大人运气差些罢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周怀倒是发自内心的,他对陈道还是颇有几分敬佩之心。
想当年陈道自京中来越州出任州牧,所带仆从家眷不过百人,一个外人,硬是能够在这被他们掌控多年的越州里成功立足,甚至这些年来还能逐渐收归权力,若非大家抱团抵抗,想方设法的往州牧府送钱送美人,凭美色侵蚀与金银腐蚀,再靠时间消磨了陈道的斗志与雄心,这越州现在还真不一定什么样呢!
起码在周怀所有见过的人里,在政斗与权术这一方面,陈道算的上翘楚。
陈道嘴角一抿,沉思片刻,开口道。
“周兄不必再往下说了,没有开口的必要了,有些事,我不做,更是奉劝你也不要去做!”
周怀目光一闪。
““大人莫非真的舍离开越州,在京中混个清贵位置养老吗?”
“呵呵,养老?我现在难道不也是在养老吗?无非是换个地方罢了!”
眼看陈道是真的打算退位让贤了,周怀有些急了。
“大人!如今天下局势晦涩不明...”
“够了!住口!你有什么资格谈论天下!你懂什么?你明白什么?坐井观天之辈耳!”
豁然起身的陈道,双手撑在桌上,盯着对面的周怀。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那些小心思吗?想利用我?拿我当刀使?”
“你们要真有那本事也便罢了,我不介意争一争!可是你们有什么?能给我什么?左右不过一群手握田产钱财,家仆恶奴,你竟敢想着抗旨?”
“不说那王瑾背后的王氏,以及要与其姻亲的李氏,单单就说他麾下不知道哪里来的那几乎人人披甲,训练有素的人马,还有那些神出鬼没的一群武艺高强的好手,你周家消息也不算闭塞,你告我挡得住吗?拿什么挡?嗯?”
看了一眼被被骂的有些愣的周怀,陈道起身拂袖而去,你自己想死可以,别拉上我呀。
没见过天地之阔,困于一隅之地的人,总是会错估自己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