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王的话仿佛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安静的大殿顿时就沸腾了起来。
内阁的人首先反应了过来,赶忙向康王追问详细的情况;礼部众官员则人人自危,一些与段争鸣同流合污的人甚至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
都察院的人义愤填膺,把段争鸣骂得体无完肤;剩下的人深知科举舞弊的严重性,也没了平时那种看人笑话的心态,只希望这把火别烧到自己身上。
陆阔安安静静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很淡,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够了!都给朕闭嘴!”建兴帝脸色铁青地看向康王,“皇叔是如何查到的?”
早不查晚不查,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事情闹出来坐实段争鸣科举舞弊,让他不得不疑心。
康王有些欲言又止,迟疑了一下才开口解释,“不瞒陛下,之前有皇子不小心误入百花楼,让老臣意识到了楼里的问题。这才让人加强了楼里的巡查,然后就在那叫秋娘的鸨母房里搜出了售卖举人的名单。”
他也没说谎,阮齐带着皇子上门后,他就下令让人好好整顿过百花楼,也确实发现了不少问题。不过都是些偷拿客人财物、引导客人上赌坊、设局诓骗客人银钱之类的小事。
建兴帝一听是这个原因,气得手都在抖。
阮齐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
自己这么费心费力拉拔他,他倒好,一点不努力不说还一直拖后腿。
“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万雱振奋极了,“陛下,如今证据确凿,能把段争鸣下狱了吧?”
建兴帝冷冷扫了他一眼,没有理会茅坑石,转向内阁的人,“你们怎么看?如今春闱在即,凡事都要以稳妥为上。”
陛下的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也不是不能理解,寒窗苦读的士子们若是知道段争鸣的所作所为,一个不好就会出乱子。
次辅杨瑞上前一步道:“不如先秘密收押段争鸣,等春闱之后,再往下调查。”
“就怕纸包不住火。”首辅戴昌同不无担忧地说道。
朝会上这么多人,哪里能堵住大家的嘴不往外说?若是消息传出去,外面的人认为朝廷不作为或是想要包庇段争鸣,那不就弄巧成拙了吗?
建兴帝皱着眉看了康王一眼。
他自然知道这个皇叔为什么选择在朝会上公开请罪——既能显得自己光明磊落,又能彻底撇清与段争鸣科举舞弊的关系。
若是私底下与自己说,等事情爆出来,难保别人不会疑心康王也参与了。
这个皇叔一贯擅长自保。
建兴帝在心里冷笑一声,直接命令道:“佟修年,你亲自去把段争鸣带回诏狱,再让人在段府外守着,不准段家人随意出府!”
“其他的,等春闱过后再说!”
“陛下!”万雱头铁地开口了,“段争鸣所涉之事不小,微臣以为,他的案子还是由三法司共同调查审理的好。科举舞弊的事若不清楚给大众一个交代,恐难善了。”
唐老大人的冤案还没拨乱反正,段争鸣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诏狱没了。
“臣附议。”内阁的几人难得也同意茅坑石的看法。
科举取士乃国之大计,段争鸣的所作所为就是在挖大赵的根,不查个清清楚楚,不把蛀虫都抓出来,怎能放心?
“朕说了查案的事都等春闱之后再说,段争鸣也只是暂时收押在诏狱。”建兴帝深深看了一眼佟修年,“在那之前,可别让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