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阔的目光在这些出列的朝臣身上掠过,心里不由诧异。
弹劾段争鸣的人比他想象得要多。
“陛下!”万雱又开口了,声色俱厉道:“许昌一家昨夜离奇死亡,真的就是表面看上去的那样吗?说不定是有人做贼心虚,急着杀人灭口!”
“茅坑石你血口喷人!”
段争鸣气得冲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不妥,连忙走到殿前跪了下来。
“陛下啊!老臣真的好冤啊!那许文翰杀人无数,说的话岂可当真?他们许家因为残杀婢女的家丑暴露,羞愤自尽,又与老臣何干?”
“我又没指名道姓,段大人这么着急跳出来做什么?还说不是心虚?”万雱冷嘲热讽。
段争鸣一噎,抖着手说不出话来。
“凡事都要讲证据!”建兴帝忍着怒火,看向顺天府尹彭广德,“你来说说,许昌一家的死是否有蹊跷?”
“回陛下的话,他们一家都为自我了断,并没有任何外人作案的证据。”彭广德道。
建兴帝沉沉嗯了一声,斜眼睨着茅坑石,“你还有什么想说?”
万雱并不觉得理亏,“这才不过一夜,又能查得多清楚呢?陛下不如下令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共同调查!”
建兴帝眯起眼睛,“万大人这是教朕做事?不如这皇位你来坐?”
“微臣不敢。”万雱这下倒是听懂了陛下的言外之意。
“许昌确实为自尽。万大人还是不要再胡搅蛮缠了。”老太傅谢湛突然出声说道。
万雱不服气,“我怎么就胡搅蛮缠了?太傅大人又凭什么言之凿凿断定他是自尽?”
谢湛淡淡觑了他一眼,没有和这憨货争辩什么,缓步走到殿前,“陛下,许昌死前往老夫这里递了一封信,大家看过便能知晓真相。”
建兴帝皱着眉,心里隐隐觉得这信里的内容恐怕不妥。
谢湛颤巍巍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打开,拿出里面的信,“还请陛下过目。”
建兴帝咬了咬牙,“呈上来。”
他倒要看看许昌写了些什么!
信挺长,足足写了五页纸,建兴帝越看到后面脸色越黑,久久没有开口说话。
许昌在信里详细地叙述了段争鸣是如何威胁他帮手嫁祸唐知贺,还提到了段争鸣涉嫌科举舞弊的一些情况。
“陛下。”谢湛行了一礼,义正词严道:“科举考试乃国之根本,绝不容许任何人破坏!宁错过不放过!老夫认为应该详查!”
建兴帝不由一震。
宁错过不放过。
这是他当年下令把唐知贺入狱时说的话。
“陛下,不如把信给众臣都看一看吧?”谢湛老神在在道。
建兴帝实在找不到合理的借口拒绝,况且谢湛都已经看过信了,他再推三阻四岂不是显得心里有鬼?
他沉默了片刻,还是把手边的信递了出去。从首辅传阅到阁臣,再到六部的堂官,逐一往下。大理寺卿傅远看完,眉心紧皱,本想递给都察院的人,可刚伸出手就被身旁的陆阔顺势接了过去。
傅远:……
难道是他的动作误导了陆少卿?
陆阔面不改色,一目十行地看了起来。比起许文翰的疯狂叫嚣,许昌显然头脑清醒得多,条理清晰地写明了当年之事,就算缺少证据,也很让人信服。
原来如此!
陆阔望着老太傅瘦弱的背影,明白了今日为何会有这么多大臣站出来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