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我把铝盆盖在了天花板的洞上,再次回屋确认好门锁住了,我跟在人群后往下走,手上被雨滴到的位置有点微微发热。我从二楼提了一桶水下去,等我到一楼的时候,大家正在往地下室爬。
一群人下到地下室,大家直接坐在了地上,我提着水放到角落里,蹲坐到爸妈身边,还没说什么就听见了陆小路再说话。
“张叔张婶,你家房子真幸运,之前那么深的洪水,不被水冲走也会被压塌,这看起来还能住,挺不错的。”陆小路看起来瘦了不少,不过已经没有之前分散的时候病恹恹的样子。
妈妈摸了摸墙壁,十分感慨:“小路,这都是老天保佑,我都没想到真的能有再回来的一天。”
爸爸拍了拍妈妈的背,我尽量不去看爸爸被截肢的腿,这种时候避难所本来就不好过,爸爸一个病人不知道过得多艰难。妈妈注意到我的视线,低头抹了把泪水,拉着我就开始絮絮叨叨:“青青,你爸爸的腿没什么大问题,等伤口彻底好了就可以拄着拐杖或者用木板弄个支撑就行了。你是不知道,那避难所里基本就没几个齐全的人,唉,那段日子真的......”
妈妈说着就有些哽咽,我拍拍她的肩膀,闻到了她身上的酸臭味,其实刚刚没靠近就闻到了,只是刚刚情绪激动,现在稍微缓和了一点,我当即提着水过来。
“妈,要先洗漱一下吗?”
妈妈看了看一桶水,指着角落里的不锈钢脸盆,“打一脸盆水就行了,稍微擦擦就可以。”
妈妈和陆小路扶着爸爸到角落里去洗漱,邵沉提着包走过来,从包里掏出一个像是电子温度计一样的东西。
“张青,这是你家的检测仪,背面是太阳能的,时不时晒晒太阳充电就行。侧面有写怎么使用,检测环境的辐射就直接按下这个方形按钮等一会就行,检测食物的辐射要把这根探测针插到里面去等一会。”我接过他手里的东西,看起来比寻常的温度计更大一点,像是带着天线的厚砖块手机一样。
“辐射检测仪?!真的太谢谢了,我之前还和小维讨论要怎么去领取呢。”
说着他又拿出一个更厚的砖块手机,只是没有天线的那种,看起来还有不少按钮,屏幕很大,整个看起来就是一个又大又厚的老人机。“这是新款卫星电话,避难所给了两个,一个给小彭村长作为村里和市区避难所的沟通渠道。”他说着把手上的手机递到我面前,连同一枚小小的徽章。“一个是给你的,官方的人说是作为你之前为阻击外敌做出贡献的表彰。”
我看了眼邵沉,又看了眼地下室的其他人,在手电筒的灯光下,看不太真切,但我依旧是激动到不行。颤抖着接过厚重的新款手机,这东西现在什么价值不言而喻,我紧紧抱着检测仪和手机,心里充满感激,我从来没想过还会有人知道并且嘉奖我。
邵沉又递过来一个对讲机,我赶紧接过来,看来是在避难所拿到的。
“这对讲机是我和小路在避难所加入搜救队的奖励,我们三户人家一人一个。”
我紧紧抱着东西,生怕摔了,连放到了茶几上,回头对着邵沉感谢,他摆摆手。
爸妈他们拉了个帘子在后面洗漱,我和弟弟坐在沙发上,我看了看手臂上滴到的灰黑色痕迹,也找了张以前用过已经干燥的酒精湿巾沾了点水擦干净了,递给弟弟让他也擦擦。
“爸,你们怎么遇到的?我走回来一路都没见着人呢。”弟弟侧头看着后面,有些不解。我用家里的杯子倒了水放在茶几上,等他们洗漱完就可以喝水了。
妈妈想了想,然后开始讲述他们的经历:“我们醒来的时候还和已经没气的充气艇一起缠在一个信号塔上,我和你爸身上都伤得不轻,动弹不得只能等死。然后就等了两天等来了救援队的人,就被带到避难所了,在那给你爸截肢了。在避难所呆了好几天才看到早就到了的小路和小邵,然后在那个避难所住了很久,半个月前坐着他们运货的飞机到了省内的避难所,然后在省内避难所遇到了珊珊,她带着我们找到了她妈妈。虽然离家有点距离,但是没别的办法我们都想着一起走回来了,然后就在食堂遇到了几个人,听说我们要来红沙镇,还我和说起你的事。”妈妈的语气很平淡,但是这几句话里所经历的辛苦是我无法想象的。她遇到的说起我的人,让我想到了送我回来的直升机,妈妈的语气也变得兴奋。“他们说可以顺路送我们回来,我们就又等了半个月才回来,刚刚找不到地方,还是看到你们点的火才找过来的。”
“这样啊,真的是巧,我和小维正在烧虫子呢,没想到呢。”
妈妈从后面走出来,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长袖长裤,身上的脏污已经擦干净了一点,露出了一身的白斑,她的头发应该是在避难所剃的,非常的短。
妈妈端起茶几上的水咕噜咕噜喝了一大杯,放下杯子靠着沙发,“青青,村里其他人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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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了眼布帘后面,什么都看不到,但是我知道他们也在听,刻意的加大声音:“妈,小彭村长在家,他已经回来有段时间了,王将李梓安和方芸发财也都在。”我想了一圈,就差老彭叔和老彭婶了,而且我们这里面受伤最严重的就是爸妈了,我都无法想象他们是怎么在避难所活下来的。之前只是说他们一个截肢一个多处骨折,现在他们没说,我也不打算问,他们不会说的。
“那就好,那就好。”
妈妈眯着眼睛靠着沙发,她没问老彭叔和老彭婶,我有些诧异,他们之间算是老相识了,难道......?
大家洗漱完直接就地躺着准备睡觉,现在的温度有些热了,睡地上倒是很舒服。小彭嫂和珊珊一直都没说话,我也不好搭话,只能关了灯,听妈妈小声的絮絮叨叨。她说了很多,基本都是怎么担心我们,也问了我们怎么回来,却对于自己的经历几句话掩过。
直到睡着,我的耳边都还是妈妈的声音,这次是我回家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梦里迷迷糊糊的还有人抓住了我的手,抓的很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地下室已经没人了,我的手侧着放在耳边,手上仿佛还有那种长时间握着的麻痹感。我想了想,拿着两个海鱼罐头爬上地下室,外面的雨还在下,天灰蒙蒙的,一楼客厅大家坐着小声说话,厨房里传来一阵米香。我拿着东西走进厨房,爸爸在烧水,妈妈在搅拌一大锅粥,满满的一大锅。
“青青,起来了?”妈妈看过来的眼神是记忆里的温柔,我上前把罐头递给她,然后靠着她的肩膀蹭了一下额头。
“妈,这个是特意留着你们回来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