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季乘风,总是高高在上的样子。
容相出生微寒,面上倨傲,心中自卑。
他自诩自己不比季乘风这些人差,可却又羡慕他们背后有家族助力。
不像他,一路走来艰辛的无以言表。
一个普通至极的法器,他都要拼尽全力,攒钱争取。
季乘风受伤之后,他面上不显,无人的私下里,他是极高兴的。
尤其,他后来知道季家已经放弃了他,并且,他们还要物尽其用,榨干他,不仅放弃他还让他培养下一个继承人后,他那一日高兴的还难得喝了些小酒。
原来季乘风也不敢反抗,也要咽下屈辱么?
呵,他早就知道,这样的家族,都是利益媾和,没了家族依仗,他看他如何再摆出一副仙袂飘然的淡然模样。
可是,一切都事与愿违。
此后,很多年,季乘风看似沉寂,宗门却没有放弃他。
就连秀水峰的峰主之位都没人让他让出来。
此后,更让他觉得天道不公的是,本该将他利用完就弃如敝屣,等着接掌秀水峰和季家的那个号称季秀水第二的季睦,却宁可同整个家族对抗,都要同自己的师父站在一处。
还有,面前这个,当年,连他化神门下,都毫不心动的盛红衣,在季乘风一个废人要收她为徒的时候,居然也答应了。
反观他自己,徒弟不争气,还连累他被宗门耻笑。
更扯的是,他们居然找到了传说中的药,让季乘风痊愈了!
世道,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凭什么好事都让秀水峰给占了?
为了秀水峰的人,掌门接二连三给他难堪。
当着外人的面,掌门就能一点面子都不给他?!
凭什么?
掌门偏向季乘风他知道,不就是这两人都是世家子弟么?
而他身份欠缺,自小就同他们格格不入,被他们排挤在外。
此后,盛红衣那天劫有异,掌门也不给自己做主!
他可是化神修士,是为玄尘门立下汗马功劳的人。
他自认他平日从不无理索取什么。
没想到,只是想要追究个盛红衣的责任,就被季乘风怼着脸开喷,丢尽颜面。
何其荒谬?!
魔神说的对,这样的宗门不值得他效忠,既然宗门无用,他就亲自报仇。
没想到,报仇的过程之中,却被盛红衣困在了这种地方。
她果然是个妖女。
外头那雷劫那么的震撼,她却在洞府之中纹丝不动?!
谁人是这么渡劫的?
这般的邪祟,实在反常,若让她长成,岂不是为祸人间!
他此番是替天行道!
他如是想,不知为何,就突然又有了力气,他双目暴瞪,大喝一声,周身猛然爆起一层血色之物。
他先是感觉到一直死死束缚他的黑莲随之一松。
他一喜,紧接着,识海之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抽离!
他有些恐慌,却阻止不了。
逐渐的,他越来越迷茫,慢慢的,他好像已经忘了自己是谁了!
遥远的地方,他好像听到有“滴答滴答”的声音响起。
这是什么呢?
好像寺庙之中的晨钟暮鼓之音啊……
此时此刻,一直蛰伏在外面等消息的隧钎,又惊又恐的盯着手中的小幡旗。
小幡旗上,突然显出一个黑色的骷髅。
这代表的意思是,血魂幡之中的魂魄湮灭了?
怎么可能会如此?
它连接的是血魂幡,而今血魂幡用在容相身上。
容相神魂这么厉害,居然……反客为主,操控了血魂幡,将其中的魂魄全都吞噬了吗?
隧钎双眸阴沉,血魂幡是神界的宝贝,他这回拿出来,也是想要达到击杀黑莲的目的。
若黑莲死了,那么区区一道血魂幡而已,他便不放在眼中了。
血魂幡的价值和黑莲比起来,算什么?
可,若是黑莲没死,而他又丢了血魂幡?
隧钎忍不住颤抖起来,他几乎可以想象,他再回去,神魔城的人会怎么对他?
此时此刻,终于有人发现了不对劲。
起初,就是女道师,她早在黑莲同容相争斗之时,就觉得不对劲。
她扭头冲着依旧横卧的美妇人道:
“你发现没有,契机变了,下一道雷劫已经开始了!”
美妇人连眼睛都没睁开,不过这回倒是没有同平日一样同女道师抬杠:
“早发现了,时空劫!啧啧啧,厉害啊!”
“你说说,这位究竟是神界的哪一位的转世啊?!”
美妇人突然睁眼。
女道师木讷的摇头:
“不知道,不过,前些日子,我夜观星象,发现原本已是黯淡的不像话的紫微星上缠绕的那层乌云,似偏离了不少,连紫微星的颜色,都亮了几分。”
美妇人勾了勾唇:
“这才是你偏要来看人渡劫的最终目的吧?!”
“这小丫头确实不同寻常,真想不到,神界还有这么能打的?”
美妇人没再说话,女道师心中有事,也没说什么。
她们的谈话,大约只有路过的风听见。
而旁人,好比薛景策,他突然就忍不住低头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某一刻开始,他就觉得思绪芜杂。
想不出为何,脑海之中车水马龙,不停的回忆起自己亲身经历过的一些事情。
却是为何?
薛景策睁开有些困惑的眼,心中游移不定。
他本能觉得不对。
便是那些事儿,他确实记得,可为何,突然在这时候,一个接一个争先恐后冲进他的脑海之中?
尤其,其中的一些细节,他闭上眼,就变得无比的清晰!
这不对!
很不对!
他倏然睁眼,眼中划过一瞬的清明,不对!
那些个画面,似在蛊惑他,蛊惑他去触碰!
“二叔!你怎么了?!”
身边,薛言很担心。
他抬头看薛言,就这么盯着他瞧。
薛言是个稳得住的,便是二叔情况不对,就这么死死盯着他,他也不见多么的慌张,还能同薛景策对视。
渐渐的,薛景策明显感觉到,他脑海之中的回忆比之刚刚的奔沸,好像有点平复了。
而他的清明意识,正在逐渐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