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它们的下一步是要干什么?
若说,昨日之前,盛红衣没有接触过巫族,倒也罢了。
便是它们将整个异人域给翻了,盛红衣也能面不改色。
甚至还能拍手叫好呢。
她走她的阳关道,那些巫族过自己的独木桥便好。
各不相干。
可,明显现在处境不同了。
昨日,她才发现,巫族对她了解甚深,甚至,隐约有一种敬畏?
当然,这一份敬畏,盛红衣不知是表面上的,还是骨子里的。
这也不重要。
甭管如何,那敬畏所谓何来?
黑莲凭什么让巫族对她敬畏呢?
另外,她刚去地坊,还是在她防范了的情况下,居然暴露了身份。
这就很有点意思了。
若说巫族什么都不知道,那可真是连三岁的娃儿都不会信的。
而,就是那么的凑巧,昨日有巫族发现了白莲!
它们对“黑莲”如此的了解,会不认识白莲么?
不见得吧?
白莲同黑莲一胞双生,自小形影不离,巫族只要不瞎,就不会漏了她。
白莲说,自己暂时躲在新认识的一个兰妖朋友的宅子里,暂时很安全,因为那宅子有禁制保护。
让她不要担心。
她怎么可能不担心。
什么禁制?她还提了一嘴九尾狐族,说这位兰妖朋友是九尾狐族的后人,让她问一问龏涟……
龏涟在外面就待了一会儿,就被黑莲叫进去了。
他已经自黑莲的语气觉出她的紧绷。
果然,他一进屋,就看到黑莲已经收拾妥当了,桌子上的酒囊等小物件全没了!
她拿着一只黑色的炭笔……?对着自己的脸绘来绘去,连镜子都不用吗?
见龏涟进来,盛红衣无视他无语的表情,说道:
“咱们还是得走,事情路上说!”
话音落,她收起她的易容笔,带上她惯常出门用的斗篷。
龏涟没说别的,跟在盛红衣身后。
盛红衣下楼、退了房。
掌柜同她已经相熟了,见她突然退房,有些惊讶。
不过,南来北往,送往迎来,它已经习惯了,只不过觉得同面前这位客人有些投缘。
它收了钱,笑着道别:
“祝客人一路顺风。”
盛红衣撩开斗篷,朝掌柜微笑致谢。
心情倒是起了些波澜,她看到掌柜,想到了市井之中的那些人,兔老大,袋鼠兄弟……
她五感敏锐,在市井之中待了不少时日,对日常的烟火气,没有一点厌恶。
大家伙儿明明都活的很辛苦,对旁人却没有恶意,甚至还常怀善意。
便是兔老大,看似凶的很,但对待那些个小摊贩,也不见它真的下狠手的。
而双头莲族那些……
占着异人域最好的地界,却做着将人扒筋抽髓的恶事!
善恶到头终有报!
她的脑海之中闪过石人还有那莲管家张狂的脸。
就快了,属于她的东西她得拿回来,那些个石人她也不会放过。
弄死了它们,兴许这些在十五族眼中的低等血脉,才有生存的余地。
她走出客栈,同龏涟一起消失在了街道上。
热闹的街上,人群川流不息,无人在意刚刚有两个人消失在了当下。
两人在路上疾驰,盛红衣将白莲说的事儿,以及自己的推测都说了一遍。
龏涟倒是没再说巫族一事,他了解的还不如黑莲多,很明显黑莲已经知道了其中的严重性。
只是九尾狐那位族人……
“嗯,应该是我九叔,许多年前,就不在了,没想到,他还有个孩子。”
龏涟眼神冰冷,他小时候,同这位族叔住的相近,九叔脾气很好,旁支的孩子不少喜欢同他玩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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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叔对他也是极好的,族里,若说还有一些温情,就是九叔给的。
甚至,他觉醒血脉,那么早觉醒符阵神通,九叔功不可没。
很小的时候,九叔可能怜惜他没爹娘,但凡他在家,便会多加照顾他。
他从不吝啬自己的禁制之术。
九叔说,禁制之术同符阵之术本就属于同宗同源。
虽然,族里在开始之初,没人认可九叔的禁制之术。
它们觉得,一个没有觉醒血脉的旁支,能悟出什么东西来?
都是上不得台面的。
可是,九叔没有放弃。
他教了龏涟很多。
一边教他本事,还一边絮絮叨叨的,教他做人的道理。
比如,藏拙!
九叔说,在这里,越是笨的人,越能活的久。
可这种笨,不是真笨。
因为真笨的人会蠢死。
所以,真正能活下去的是外憨内精之人。
别人听了族里人对九叔的闲话,都觉得他上不得台面,甚至有那些小时候和九叔明明玩儿的很好的孩子也逐渐远离九叔。
九叔看来并不在意。
唯有他,跟九叔的关系从未改变。
九叔离开九尾狐族的那一夜,曾经来找他,他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叮嘱了他好多话。
龏涟当时很不高兴,因为他很困,而九叔说的那些,都是平日反复同他说的。
说一说,还要问他一句:记住了吗?
他记得当时自己敷衍的竹筒倒豆子一样的点头。
最终,九叔长叹一口气,狠狠呼噜了一下他的脑袋,又把他塞回被子里:
“你真是个傻孩子!”
这是九叔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
后来,九叔就失踪了。
再后来,它们说九叔没了。
可是,九叔为什么没了?
还有九叔的禁制之法,龏涟分明看到主支处的禁制变了。
那分明是九叔的,他认得出来。
因为九叔教过他破解之法。
但九叔却没了。
他查了很久,今天却听说九叔还有孩子。
“龏涟。”
龏涟的变化,在他一侧的盛红衣敏锐的感知到了。
有一瞬,龏涟气焰怒长,似要吞噬什么。
可她分明又感觉到那高涨的气焰之中,隐藏的悲伤。
这个九叔,看来对龏涟很重要了?
“白莲说,那个叫素心的兰妖性情疏朗,同她很投缘,我们也一定会喜欢她的,等我们去,兴许就能看到她了!”
盛红衣安慰龏涟道。
她倒是希望龏涟能多个亲人。
一个人茕茕孑立,未免太孤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