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她之手,飞出一整朵魔力幻化的黑莲,只得两瓣儿用在了魅鬼所带的那两个邪字辈的傀儡人身上。
剩下的大半朵尽数馈赠了蓝塘,以至于她全身魔力空虚,至今未复……
既然蓝塘无事,盛红衣的神识随便在他的经脉处探了探,便出来了。
“无事。”
季睦:“……好吧。”
其实,他是想说,就这么十几息的功夫,师妹就探出蓝三无事了?
还这么笃定?
他自己也得出这般结论,所以,应该可能大概也许真的无事。
“那我们走吧?”
“魅鬼没了,后续之事交给我便是,我去寻我那前辈。”
这便是说赏金的事了。
盛红衣精神一振,眼眸灿亮,不用季睦多说什么,手起刀落,干净利落的将那些人头收割完毕,剩下的便是清理这里的狼藉。
这些事儿,盛红衣清理起来已是无比的熟稔。
她左手右手连番动作。
右手火球毁尸灭迹,此后左右手中十指联动,蓦然,右手多了一支符笔,隔空绘符,笔走龙蛇。
不多时,那繁复的纹路临空定住,清润的水汽扑面而来。
五行水符成。
水符自燃,一片云随后飘了过来。
云来雨落,将这一方天地稍稍涤荡一清。
季睦就在一旁看着,事情都做完了,一切都在计划当中,无论是师妹还是朋友,都全须全尾,好端端的,他心情甚好。
“师妹这一手行云布雨之术,倒是真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滋味!”
季睦简直都看笑了,他这师妹,果真是年纪小,童心未泯的很。
谁家符箓这么用的?
气势卓然,仙气飘飘,但未免有些浪费。
盛红衣笑了一下,不解释。
以季睦严谨的性子自是不能理解“让自己高兴”这件事儿是多么重要的。
她就乐意看着那雨丝飘飘渺渺的落下。
清理完这一切,三人又回了季睦的宅子。
明月当空,蓝塘醒了。
他倏然睁眼,一眼便看到熟悉的屋顶。
这里是季睦的宅子,他回来了。
他坐起身,还心有余悸。
他本以为自己是必死的,可惜,那魅鬼连死都不让他好好死。
看到那灰黑色的魂灵朝他张牙舞爪而来之际,他绝望的当时便要自尽。
若是如此,他还不如死,至少死了,就不会坠了他祖父的名声。
可惜,他的速度没有魅鬼快,那魂魄如狰狞的恶鬼,一瞬间便钳制住了他,由不得他挣扎。
最后,是他看到一朵黑莲极速往他而来,而若有似无涌进他鼻翼的气息是那么的熟悉!
是九妹的!
原来,那一日,她对战周玉蜈和周子嚎之时,出手间那缥缈又诡异的黑色的……花瓣儿是黑莲啊!
而今,一切串连了起来。
他醒来了。
修为居然稳定在了筑基后期?
他指尖一抬,一点魔气散逸而出,凑的极近去看,黑色的魔气之中有一点微微的白色。
似黑暗之中的希望,又似破晓!
世间,最纯正的魔来自魔莲子,如何鉴别,便是在极近之下,能看到纯黑色的中心处是一点微白。
祖父说,魔莲子的魔灵气乃是魔道正统,因为此暗合天地之道。
天地分阴阳,阴阳化五行,五行分八卦。
孤阴不生,独阳不长。
这魔气也是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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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与白,暗合阴阳平衡之理,而只有这般的魔气才是万魔之祖,才能生生不息,化五行,生万物!
祖父死了,但他的话,他蓝塘记得很清楚。
这大概也是祖父当年帮助魔莲子的原因所在。
在他心中,魔莲子那是万魔之祖,才是真正的祖师爷。
神魔城那一帮乱臣贼子居然把祖师爷给抓了,藏在暗处加以迫害。
祖父知道自己的想法惊世骇俗,可他同他这个孙儿无话不谈,便也告诉了他。
而今,蓝塘意识回笼,想起他醒来之前做的那个模糊的梦。
梦中,黑茫茫的世界里,他看到一个影子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其中传来淡淡的女声:
“我是魔莲子,今日帮你,乃是了却与你家长辈之因果,顺便替他看一看后人,你过得好,他便安心了。”
“报仇不重要,重要的是好好活下去。”
“这是你家长辈之前说给我听的话,而今,我替他嘱咐于你。”
蓝塘眼眶红红,祖父果然知道,蓝家那群人可能要对他下手,只是他为何不躲?
自是躲不过的,他们蓄谋已久。
蓝塘闭起眼,再睁开,眼中似乎多了什么,亦少了什么。
他出了门,宅子里一片安静。
他转过身,走过回廊,到达另一个亮着微光的厢房门前,轻轻敲了门。
一阵风起,门开了,蓝塘走了进去。
他看着在桌前独酌的盛红衣并不意外:
“魔莲子?”
“不,你不是?你是魔莲?亦或者黑莲?”
盛红衣摆了下手,示意他坐下。
“算是吧,你与魔莲子有因果,我便等你一等,你果真来了。”
魔莲子已熟睡过去,睡得很沉,盛红衣是猜到蓝塘会来的。
魔莲子既然了却因果,自然会告知他自己是谁。
而以蓝塘的聪明,若是他知道的内幕更多些,必然会猜到她同魔莲子有关联。
果然,他来了。
“等我做什么?”蓝塘也不客气,同之前两人相处一样,毫不见外,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喝了一口,皱了眉。
这是灵酒,不是魔酒。
盛红衣笑:
“想请你看在魔莲子的份上,帮我保密呗,我可不想被神魔城的人追杀!”
“我若是不愿呢?”蓝塘追问。
盛红衣抬起眼,惬意的姿态如同在自家一般,但一瞬间,蓝塘敏锐的感觉到她全身气势变了:
“你是想试试我的天地铢有多锋利是不是?”
她自然不想杀蓝塘,但若是偏要图穷匕见,她亦不会退让。
蓝塘轻叹,一夕之间,好似学会了数十年都学不来的圆滑和服软:
“你啊你,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么个恩将仇报的小人是吧?”
“今日来,一则道谢,二则送行,我愿发誓,绝不将你的身份泄露出去。”
他眼神清正,黑白分明,坦然又正直。
“不用发誓,我信你,那就此别过,所有的话,都在这杯酒里了。”
盛红衣端起酒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