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帮手下都是一帮只会打打杀杀的粗人,到了关键时刻,做事情总是出一些纰漏,太不让人省心了。
那手下过来向他汇报,刘海阳甚至都懒得训斥他。
不过,那手下经过刚才的一番翻腾之后,早就已经是大汗淋漓,一边汇报着,一边抬起胳膊用袖子擦汗。
刘海阳本想转身出去,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对方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那手下以为队长生气了,吓得低头。
“把头抬起来!”
“啊?”手下不明白队长的意思,但还是照做了。
刘海阳伸出一根手指头在他的脸上轻轻一抹,缓缓收回手臂。
那手下怔怔地看着刘海阳的手指,不明所以。
忽然,他惊声喊道:“血!”
“想想你刚才接触过哪里,蹭到过哪里?”
“我并没有接触过老于的尸体!”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检查好尸体和上楼的时候十分的小心,根本不可能蹭到血迹。
“再好好想想!”刘海阳也觉得奇怪。
最终,手下经过观察,发现是自己脸上的血迹是衬衣上的,因为是袖子后方,所以不容易发现。
经过回忆,这只手臂是在一楼开着门的那间办公室蹭到了门框上。
两人立即赶到了一楼,果然在门框上发现了数点血迹。
只是,这血迹已经被蹭过了,难以推测原来的样子。
“他妈的,这里并没有搏斗的痕迹,一定是凶手出现在这里过。”
手下恍然道:“队长,您的意思是他受伤了?”
“极有可能!”刘海阳若有所思,“也可能是老于的血。”
手下听了登时犹如打了鸡血一般,道:“不管是不是老于的,卑职这就安排人排查医院和各个诊所!一定把这个凶手给救出来,给老于他们两个人报仇!”
刘海阳随即命令收队,这里已经没有再留人蹲守的必要了,他可不想再损失几名兄弟。
手下殷勤地开了车门,刘海阳一猫腰就钻进了轿车内,他的习惯是后面的脚一离开地面,车辆就必须要开动。
司机对这个度把握的很好,轿车缓缓驶离了办公楼。
刘海阳看看手表。
十点钟!
他靠在靠背上,不住地揉着自己的右侧太阳穴,今晚的事情不知道该如何向彭主任汇报,估计少不了又是一通劈头盖脸的臭骂,想想都令人头疼。
……
几乎与此同时,在临城城西的一个村子边上。
辛苦劳作了一天的人们,正沉浸在梦乡之中,没有一点灯光,将黑暗映衬得分外的深沉。
放眼望去,整个溪水村中没有一丝灯光,仿佛一切都陷入沉睡中,只是偶尔隐隐传来一声犬吠,旋即又安静下去。
只有熟悉这里的人才会知道,这是村子一天当中最忙的时候。
几乎每户人家都在窗户后安装了三四层厚厚的窗帘,甚至还有的人家用宽大的木板将窗户遮得严严实实,将光线彻底阻隔在室内。
村子东头的第一户人家,屋子里油灯如豆,家居简陋,靠墙的地方放着一张木床,木床上,一个脸上皱纹密布的老人正用惊愕的目光瞪着对面的年轻小伙。
那是他的儿子。
“这……这……?”老人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嗯,爹!你看它怎么样?”
小伙的右手掌心里托着着一个青瓷荷盖罐。盖罐胎质洁白细腻,最关键外施梅子青釉,釉色柔和淡雅。盖子的边沿起伏成荷叶卷曲状,从上往下看,就像一片荷叶在随风浮动,非常漂亮。
“这……这……梅子青釉?”老人不仅声音颤抖,便是整个人也颤抖起来。
“还是爹有眼力,这是我仿的青瓷荷叶盖罐。”小伙子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得意。
不得不说,儿子仿造的这个青瓷荷叶盖罐品相极佳,老人激动地道:“快,快拿给我看看!”
青釉是宋代龙泉窑的代表作品,而梅子青釉,更是当时青釉瓷器的巅峰之作。
老人伸出一双干枯的大手,小心翼翼地去接青瓷荷叶盖罐递。
就在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罐体时,突然从村口传来一声突兀的枪响。
老人大手不由地一颤,青瓷荷叶盖罐骤然落下,在父子二人惊恐的目光汇中,咣当一声摔成了碎片……
这个年代并不太平,三天两头都会响枪,原本也算不得什么,可老人知道深夜之中的这声枪响怕是没有那么简单。看书喇
他的心里一惊,知道大事不好了。
儿子还在为摔成碎片的青瓷荷叶盖罐而感到惋惜、愤怒,老人已经从炕上床上跳起来,鼓起腮帮子从吹灭了油灯,抄起枣木棍子,把身体影在破旧的门板后边,等待着他的“敌人”。
“爹……?”儿子叫道。
老人恍若未闻,他在屋子里待不住了,便溜出门,弓着腰,翻过几道颓败的土墙,窜进了一片柳树林子。
之前还沉浸在黑暗与沉睡中的山村,在瞬间就如同一锅沸油中滴入了一滴水一般,瞬间就沸腾了起来,女人哭,孩子叫,马嘶、驴鸣,狗汪汪,杂乱的叫声连成一片。
老人张望着看向村口,可前方有树枝遮挡,什么也看不清。他他急中生智,将枣木棍子别在腰带上,爬上了最高的一棵大榕树。
这棵大树上的原住民是一群乌鸦,它们看到了入侵者,吓得惊慌失措,纷纷落荒而逃,
数十只乌鸦离开树枝腾空而起,黑暗的天幕下,这一群幽冥的使者,呱呱的叫着,叫声回响于溪水村上空,说不尽的诡异阴森。
有几只乌鸦恰好从老人身边飞过,就像是对他发起猛烈的进攻,老人抡圆棍子,满脸怒容地将它们轰退。
他站在一个巨大的丫杈,手扶着树杈子向村口张望,村口的情景,历历地摆在眼前。
忽然,两道雪亮的汽车灯光亮起,犹如两道野蛮的刀光,彻底地将溪水村的宁静划破了。
看着村子里一片沸腾,坐在驾驶室内的周新刚脸上露出一丝讥笑。
他将大灯闪了几下,旋即关灯熄火,下车将车门咣当一声关上,将身体靠在车头上,从口袋中取出一根香烟点燃。
吐出的烟圈缓缓升起,凝结在空气中的烟圈慢慢散开,渐渐,湮灭在夜空中。
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