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声接近地下室,开锁的声音,
浑浑噩噩,恍恍惚惚,黑暗中,不知自己被囚禁了有多久,
山上彻也被从笼子里拖了出来,五花儿大绑,被一群极真组马仔塞进,或者说扔进了后备厢,轰地一声盖上盖子。
司机故意整他,也不避开井盖儿和路上的其他坑坑洼洼,高速碾过减速带,把他颠得七荤八素,终于来到某座建筑。
下车以后,他被枪口顶着走了很长一段路,附近的空气很是潮湿,嗅到一股发霉的味道。
“到地方了,放开这小子。”有人说道。
脑袋上套着的麻袋被人粗暴地扥下来,led灯光晃得他眼睛难受。
山上彻也看到了塑胶防滑垫、马赛克瓷砖、淋浴喷头、冷热水龙头和洗手盆,
作为一个体育生,这种场景再也熟悉不过,这里是某个体育场馆为运动员提供的盥洗室,
天花板上喷着‘新札幌霓虹武士篮球队’的大幅logo。
他的身边围着几个壮硕的光头男,
这些人面色冷峻,全都穿着白色西装,打着蓝色领带,
胸口别着一枚金属徽章,上面蚀刻着一个‘极’字,代表他们都是东洋黑道‘极真组’的正式成员。
其中一人看了眼手表:“老大不喜欢等,得抓紧了。”
说罢,他将手里的运动背包扔到彻也脚下的马赛克地砖上;
“一刻钟,洗净,刮脸,换身儿衣服。”
·
此时,山上彻也的眼睛已经适应了灯光,
强烈的求生欲,仇恨、以及使命感使得他迅速振作起来,
他蹲下来,扥开运动背包的拉链,从里面拿出刷子、硫磺皂、毛巾、安全剃须刀、
还有一套用塑料袋包裹的阿迪达斯纯棉运动套装。
国中时候,他因为聚众斗殴蹲过三天少年k守所,他知道该怎样快速洗浴清洁,他练过冬泳,用冷水也无所谓。
用刷子和硫磺皂,很快清洗掉身上、头发上的污垢,
照镜子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成长;
胡子茬儿已经越来越密了,用吉列安全剃刀轻轻去刮,手一抖,不小心割破了一道口子。
(疼痛!)他想;
(很好,这感觉,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
抬起胳膊,臂弯处的针眼儿已经痊愈得几乎不可见了,胃里翻涌,一阵阵恶心,时时刻刻都在忧心自己成yin了。
父亲山上英雄平生最厌恶致幻剂,而他却……
一想起武藏对自己做的事情,他就变得怒不可遏,
不由得攥紧了拳头,刀片割伤他的手掌,鲜血不住流淌。
“干嘛呢,小子,你在自残么。”
一旁的极真组马仔嘲讽道:
“没那个必要,你活不过今晚了。”
“武藏那家伙……在现场么?”彻也一脸杀意地问道。
“甭特么废话,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用这个包一下伤口,”
有人递来碘酒和绷带:“要不,人家还以为是我们弄的呢,漕!”
·
(屈辱……忍住……
活下去,活着……就有机会……)
山上彻也紧咬牙齿,满腹怨恨拼命往肚儿里咽,
他用碘酒消毒,绷带包裹手掌,毛巾擦干身体,
撕开塑料包装袋,换上阿迪达斯运动套装。
光头男看着彻也那光着的大脚丫子,笑出了声儿:
“哈哈哈,差点儿忘了!”
他从塑料袋里拿出一双‘匡威’帆布鞋,一双长筒棉袜扔了过去:
“提一嘴,这是你们山上家的私生子亲自为你挑选的,他说这比较符合你街头混混的风格。”
众马仔哄笑起来。
“武藏……混账东西……”
山上彻也眉头紧皱,拼命压抑受伤的自尊心,他终究还是穿上了,
他不能光着脚去战斗,光着脚去死,有损山上家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