攀登生锈的梯子,来到天台,栏杆上的乌鸦被来人惊扰,“嘎嘎”叫唤,
胆小的几只扇动着乌黑的翅膀离开,胆大的几只留下来,圆圆的小眼睛瞪视着来人。
“你瞅啥~”
山上彻也弯腰捡起一根螺丝钉,抡圆了胳膊扔过去,“咣铛”砸到栏杆上,
乌鸦全都飞走了,它们并没有离开太远,只是在操场上空盘旋,继续制造令人心烦意乱的,嘎嘎的噪音。
上来之前,听同学说过,天台前不久刚做过简单的防水工程,铺了五层塑料膜,最后盖上沥青。
山上彻也看到工人们乱丢的垃圾、多余的塑料膜,还有烧沥青用的大桶,往桶里一看,差点儿没吐出来,里面全是腥臭的鸟粪。
“呕……好特么恶心……这学校没人搞卫生的么……”
不光是施工留下的材料,教学楼里的垃圾也被胡乱堆放在这里,
散了架的书柜、断裂的黑板、坏掉的铁皮电风扇、瘸了腿儿的课桌椅子、缺页的书本……
山上彻也想道:
(即使是穷人家孩子上的公立学校,也少有烂成这样的,不光是教学纪律拉胯,黑濑学园的后勤部员工也在摆烂混日子,这里的学生生活在垃圾里,和富丽堂皇的私立学园相比,简直一天一地……)
还好天台风大,没落多少灰尘,他小心翼翼绕开满地的螺丝钉还有鸟粪,绕过已经废弃生锈的水塔,终于找到了苦苦寻觅的目标,黑濑学园的传说人物——
“天台上的大只佬”。
·
天台北侧边缘支着一柄全是补丁的遮阳伞,伞面遮蔽荫凉处,摆了一张木质的老式躺椅,
上面躺着个穿校服的大块头学生,书本盖在脸上,正呼呼大睡。
他走近了,仔细打量起这酣睡的大块头;
这家伙的腿太长,完全伸出了躺椅支架,一双长毛的大脚丫子搭在装啤酒的破纸箱子上。
旁边有个瘸了腿儿的课桌,上面摆着个磕瘪了的不锈钢水壶,还有一本扣过来的,被翻烂了的高中二年级文学课教科书。
(这小子,在垃圾堆里睡得还挺美~)
“哥们儿!醒醒!”他喊了两声,
大块头睡得像头死猪似的,呼噜声反倒越来越大了。
山上彻也看看周围,玩儿心大起,
他从花盆里扥出一根毛茸茸的狗尾巴草,拿起大块头脸上的课本,一边用狗尾草逗弄他的鼻孔,一边仔细观察。
“胸口、腿上、胳膊上……浑身都是毛儿,一脸的胡茬子,我去……这家伙……真的是高中生么?”
“啊啊啊……阿嚏!”
大块头被狗尾草挠得鼻子痒痒,打了个喷嚏,左手挖着鼻孔,右手拇指关节揉着眼屎,迷迷糊糊抬起头。
“真够邋遢,像个流浪汉~”
山上彻也扔掉狗尾巴草,向后退了一步:
“哈罗啊,哥们儿,你就是传说中的,天台的大只佬儿?”
大块头还没清醒,睡眼惺忪地尝试起身,他的体重太大,木质躺椅发出危险的吱嘎声,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看向眼前微笑着的陌生人,没好气地说道:
“你谁啊?”
“哥们儿,你的黄毛儿不像染的。”
大块头皱起了眉头;
“你爬梯子上来,吵醒我,就为了问这无聊的问题?”
山上彻也没有回答他,只是自顾自地端详着对方:
“肩膀宽阔,骨头架子大得惊人,四肢修长、高鼻深目、五官立体、淡金色头发,银灰色眼眸,浑身长毛儿……
这颗殖民星球大多是亚裔移民,你这欧洲裔,白人移民的孩子,可是不多见。”
听了这些,大块头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啥意思,你来查户口的?”
“夸你呢,哥们儿,你很高大、英武、帅气,有男人味儿。”
“你特么……是gay?”
大块头表情嫌恶地瞪着山上,往旁边挪了一步:
“听着,老子对男人没兴趣!离我远点儿。”
“哈哈哈!瞧把你吓的!”
山上彻也大笑道:“误会了,哥们儿,我是直的。“
“我对此深表怀疑。”
“那我该怎样证明呢?”
大块头想了想:“女朋友照片有么,拿来看看。”
“我啊,口味太刁钻,没有合适的女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