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似乎有什么顾虑,说话格外小声且刚开始还有些结结巴巴,后边才逐渐顺畅起来。
东拼西凑之下,宋叶箐也搞明白大致是个什么情况。
妇人一家遭遇变故,便从外地来昭州寻亲,途中丈夫却意外病倒。本就没剩太多家资,如今更是囊中羞涩,听闻杏安堂有义诊日便来碰碰运气。
而她以前也确实是个没受过太多苦的,只是后来家道中落的缘故才显得人和身上衣着很是违和,叫宋叶箐判断失误。
按理来说宋叶箐误会了对方应该会给人致歉的,可她却没有任何表示,只问:“你确定不用带人来看诊,而是抓药回去?”
妇人没看她直视过来的眼睛,低下头应了声,道:“我家相公周波劳顿深受病痛折磨,实在是来不了,小娘子给我抓药便是了。”
得到答案,宋叶箐仿佛只是秉着医德例行一问,没有再多说什么,利落的把药方交到药房让伙计抓药,例行给了优惠。
随着妇人渐行渐远,她把保镖中正换班休息那人叫过来,示意他去远远的跟着人看一下对方的落脚点。
或许是自己多心了?但还是让人去看看有没有问题吧。
即便那妇人在交谈中有诸多隐瞒的地方,面对自己的一些询问也语焉不详。可按照对方所描述的病情开出来的药方是对症的,没什么错的地方。
重度风寒,伴随着水土不服引发的痢疾之症。这是她根据妇人所说得出的结论。
但对方刚刚一板一眼的报病情,听着不太符合正常叙述的语境,就好像是专门背诵下来似的。
宋叶箐回身把刚刚开的方子又写了一遍在纸上,仔细去看依旧没发现什么异常,只除了开的药品种类多和疗程多。
疗程多是因为妇人说自己要看顾丈夫,而且自己一个女人家不好常往外跑,这次就多抓些药回去。
罢了,待会去请教一下师傅,说不定他能看出来。宋叶箐把方子收好。
可秦常山也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对,甚至还夸这个方开的不错。
夜里,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宋叶箐的房间还未熄灯。
被派去的向田回来表示那妇人回了城南一处多为贫穷人家租赁房屋居住的地方,他打听后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可宋叶箐不知道为什么,心中还是隐约觉得这里头有问题,而且不是小事。
她平时不是这么执拗且多管闲事的人……
按打听到的消息,对方到昭州不过四五日,找房子租下时就只有夫妻二人。男人一副病恹恹的样子,来时还用了布巾捂住头脸,且再也没出过门。
因男人的那副样子,那妇人还跟房东起了一番龌龊,最后加了五十文钱才得以消停。
可这就不对了。
妇人虽没比宋叶箐大多少,可这个年纪在古代也该有孩子,就算没孩子,其他亲人呢。
是什么变故叫二人独自远走他乡呢?一个男人又为何遮遮掩掩的蒙住脸?
宋叶箐再次查看方子,不明白为什么,虽然是她自己开的,可还是觉得这药方存在问题。
甘草、麻黄、白术、千金子、黄岑、葛根……
因对方病症叠加,所以她开了两个各自对症的方,上头的药也有十来种。
或许是太过烦恼,也有夜深人静的加成,宋叶箐此时格外想念何言信,因为对方在的话可以陪自己讨论研究,说不定还能给她一个豁然开朗的好思路。
可惜何言信关于前世“原主”死后的记忆只有五年,如今早已过了,不然还可以写信问问他昭州前世这个时间有没有出过什么大事。
她独自琢磨到下半夜,灵魂深处的危机感不减反增。
待第二日走出房门时,宋叶箐本就白皙的肤色如今更显清透,叫人一看就觉着不是很健康,整个人都虚弱了许多,仿佛大病一场。
她昨夜动用了穿越后的第一次卦术,以自己的身体健康为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