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宅店务伙计笑着点头:“您当真勤奋。”便起头带路,向南边去:“下一户也离得不远,约莫还有三里路,待去了咱们坐下来喝口水,一边歇一边看铺子。”
宅店务向后探了探,状似不经意:“昨日跟您一道来的那位男老板怎么今日没来?”
说的是七七七。
显金颔首:“他有些事。”——帮钟管事儿子买京师最时兴的开蒙教义去了。
人难得请回假,显金肯定得批。
宅店务点了点头,一边带路,一边闲聊天:“您一个姑娘家自泾县到京师做生意也实在不容易——便是咱们京师的女老板也是屈指可数的,德香楼的甄老板、罗记的七姑娘...您走这条道儿...”
宅店务笑着顺势转了话头:“您是独个儿来京师的吗?”
显金随意看着街上的摊贩和周边的环境,摇头:“我和我爹一起来的。”
宅店务心头“咯噔”一声:“令尊...令尊是...?举人?进士?登科的官吏?南直隶的富商?”
显金看着街上来往的长衫,与三步一店的饮食店家,心不在焉地摇头:“都不是,他就是个吃干饭的。”
宅店务愣了片刻,随即谄媚且夸张地笑起来:“您可真风趣幽默!”。
宅店务脚下的步履加快了,三里路不过十分钟便走到,映入眼帘的是深巷中的一处三进宅院,庭院够大,前铺后宅的设计,铺子是显金想要的宽长厅,三层楼,横梁与窗棂的木材深沉雅致,虽然地处巷子深处,但这处铺子是顶合适的。
显金在宅子里绕了几圈,跟随宅店务走进铺子后方的一处罩房。
“...您别看这屋小,用处却大,存放些耐干的货,补起架来十分便利...”宅店务仍在介绍着,可声音却渐听渐远,之后便听“哐当”一声,罩房木门自外合上并落了锁。
显金扬声:“毛儿哥,你这是作甚?”
名唤毛儿哥的宅店务在门口躬身赔罪笑道:“对不住您嘞!有高门大户出身的姑娘要算计您,她给得实在太多了!您要怪就怪您平日得罪人罢!我毛儿也是个卖命赚钱的,您往后在这四九城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吱声儿,冲我这次对不起您,我不收钱帮您办啰!”
说着便往里间退,直至看不见人。
显金立在门前,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隔了片刻,有一人影从黑暗之中走出来。
脸蒙着黑布,眼神却跃跃欲试。
显金平静地往里退,手一松再一紧,顺势掐住了红蓝宝匕首,认真专注地与黑影平视:“你把门打开,你兴许还保住一条命。”
黑影“桀桀桀”笑起来,整个人耸成一团,单薄又猥琐,绝不是练家子,瞧上去像是从街上临时薅的街溜子。
“小丫头长得不错!”黑影兴奋地搓手手:“找我来,还以为是什么胖妹、丑妞儿呢!这笔生意我宁愿不要银子,也得做!”
“小娘子,你看!这罩房还有好大一张床呢!”
说着便笑嘻嘻地伸手来蹭显金的肩。
苍白无力的手,刚刚蹭上显金的外衫。
却听“咻——”“咻——”两声破空而出的箭矢从东、西三个方向,极富节奏感地穿破油纸糊成的窗户,一支箭刺穿黑影的额心,一支击穿黑影的左胸!
箭矢没肉,无血可溅。
显金面无表情地看那黑影双眼陡然瞪得极圆,不过片刻,瞳孔便比豆花还散了。
傻x。
还好大一张床呢。
你马上就坐享好大一座坟了。
显金弯腰一把扯下黑影罩面的黑布,探了探鼻息,才看清这黑影龅牙缩下巴、脸上坑坑洼洼的,丑得跟只癞蛤蟆似的:妈的,长这个样子也敢混街头?还敢接这种单子?真是死有余辜。
显金平静地抽出匕首,隔着门缝,歪着头将锁门的锁头劈开后一把将门推开。
刚转弯走过拐角,便见乔徽急匆匆地小跑入内。
乔徽上下扫视显金之后,一把将显金抱进怀中,沉声道:“珊瑚射箭常年第一,准头好极了...你莫怕。”
显金被男人铺天盖地的清冽冷松香气包裹,反手抱住后,一点一点抚平男人的后背:“不怕不怕,我不怕。”
第一次刺人眼眶,还有点发抖。
第二次划破人喉咙,稍作了几天噩梦。
这一次,除了“罪有应得”,她什么也不想说。
看吧,就算是杀人见血,也是一回生、二回熟、三回四回如手足之事。
显金反过来低声安抚乔徽:“珊瑚兄准头不错,另一位准头也好,一个直中眉心,一个穿破心脏...”
乔徽蹙眉:“两个人?...两支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