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怕她有一天会突然消失……
时间分秒过去,商仲安肩头落了一层茸茸的白。
他怅然回头,看见父母也同样沐着雪站在身后。
“爸,妈。”商仲安叫他们。
商父商母向儿子轻点头,走上前给父亲送花。
商仲安给爷爷点了一支烟,小心放到墓前。
他蹲下身,用手遮着烟火,怕被雪给浇灭。
缕缕青烟从他指缝向外散去。
这期间,商家父母没有离开,和其他亲属低声说着话。
一支烟着完,商仲安头发白了,肩和背都白了。
亲属们开始陆续往墓地出口走。
商仲安一路和他们短言几句,直到走到皮卡前时,“仲安,等一下。”商父叫住了他。
商仲安回头,“爸,什么事?”
“晚上回家吃饭吧,你有些日子没回去,家里冷清得很。”
今天白青也休息,商仲安一早说过,晚上要陪她吃雪天火锅。
“过些日子再说。”商仲安凉凉回复父亲,“我晚上有事。”
母亲站在父亲身旁,始终没说话。
这会儿倒是开了口,“仲安,你和白——”
商仲安没等母亲把话说完,直接应激似的回答:“在一起,我们一直在一起。”
冷冷雪中,他眼尾泛粉,态度很坚决。
这时,商父再次接过话,“仲安,带上她一起,回家吃饭。”
商仲安不懂父母用意,猜想大多数是鸿门宴。
他脊背笔直,站在漫天纷白里,身姿清冷,甚至有种灯要暗了的孤独感,“父亲的意思是?”
商家父母几乎同时向前迈近一步。
商仲安却下意识退后一步。
与他们拉开距离。
仿佛他们再走近一步,就要干涉他的生活,决定他的人生。
商仲安再也不听任何人。
这次,还是商父开口:
“你们,有八年了?既然实在分不开,我和你母亲也想开了,我们同意,一家人不该闹到如此生分。”
商仲安并不是十分信父亲的话。
怎么就忽然转变这么大。
就算是真的,把白青也拦在门外这么多年,说让她进门,她就要进么?
“我不知道你们为何突然接纳白青也,就算真心,那也不急于一时。”商仲安说,“请人进门,也要人家点头同意才行。”
她从来不该被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寒风中,商母嘴唇冷得发颤。
“仲安,你父亲今年生了很多白发,我们也想通了,你年龄一年比一年大,男人三十而立,该立了。
以后和白青也生个孩子,好好过日子,听说她在医院里工作很出色,我们家认下这个儿媳。”
而且,他们打听过,白家公司上市了。
不再是名不经传的商贾。
同时,商家父母的转变,也源于圈里某家儿子的殉情。
无非就因为这些年年月月攒下的男女情分,扯不断,分不开。
反抗不得,就一冲动殉了情。
男方一没,女方跑去葬礼,伤心过度哭晕过去,再没醒过来。
听说去婚礼前女方已经服了药。
一双年轻男女就这么消于人世,白发人送黑发人……
当商家父母亲临现场,条条挽联,圈圈白花……他们终于体会到那种怕。
这天,商仲安临走前扔下这么一句话:
“我和白青也在一起,不是因为她从事什么工作,背后有什么样的家庭,她始终是她自己,她愿意与不愿,都要她自己说出口,没人能替她决定,我不能,你们更不能。”
特斯拉赛博一路压着雪,蜿蜒向下。
商仲安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只希望,他的姑娘,无论走到哪,都要受到十足的尊重。
不要轻如尘埃,任尔摆弄。
商仲安把皮卡停在下山路旁,边低头点烟,边给白青也打电话。
“宝宝,我大约一个小时到家,然后我们一起出去买菜。”
白青也声音温温柔柔,“那我先去化个妆。”
她化妆也是淡颜妆,和素颜差别不是很大,都挺好看的。
商仲安说:“不用化,素颜就行,一样好看。”
白青也站在窗前看着漫天沙雪,一切都成了灰白,缥缈无边。
“商商,我忽然很想你。”
忽然很怕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