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廷衍说了这么多,温则行到底是接过了热茶。
轻抿一口,放到茶托中。
他人向后靠,摊开双臂,横到沙发靠背之上。
展开的臂膀,像一只充满力量与威严的雄鹰双翅。
把温沁祎全全罩在自己的臂弯之下,保护得很好。
温则行以长辈的姿态看周廷衍。
“礼单我没看全,钱财都是身外之物,你也说了,欠我侄女一个求婚,所以定不下婚期。
我丑话说在前头,你好好待她,我自然赞成这段好姻缘。
你要惹琬琬哭,让她吃委屈,就是再添十个礼单,我也不允她嫁。
她嫁不嫁,我这个做小叔的说了算。
至于孩子,怀了就怀了,你基因也不赖,琬琬喜欢小孩,我帮她一起养着就是。”
温则行的每一句,周廷衍都认真听着。
他耸肩低笑了下。
随即恢复自己矜冷倨傲,手握大权的阵势。
周廷衍连下巴都是倨傲的弧度,目光无比笃定。
“您侄女我一定要娶,孩子也要和琬琬一起,好好养。”
温则行冷嗤一声。
“行,但愿你有那份殊荣,能做我温则行的侄女婿。”
温则行收了聘礼册,离开沙发,向二楼走去。
没让温沁祎看过一眼。
怕她见完礼单,恋爱脑持续恶化。
心里美美的一句:
周周为了娶我为妻,甚至倾尽所有,但是有了我,他才拥有全部。
温则行一走,周廷衍立即站起来,坐到温沁祎那边。
人往她腿上一倒,轻轻环住她的腰。
“bb,你小叔每天健身么,岁数不小,力气也不小。”
温沁祎低头,亲了下周廷衍又冰又红的脸。
“你乖一点,我先去哄哄小叔。”
说完,温沁祎就抽出腿,去追温则行。
他就要走上楼梯。
周廷衍撑起身子,盯温沁祎背影,“桃,是我被打,不是你小叔,你到底要去哄谁?”
温沁祎回头,“冰袋敷好,明天不得上班,怎么见人?”
周廷衍,手很听话,自动把冰袋重新贴到脸上。
嘴却带着气,低声跟温沁祎顶嘴:
“我爱上不上,又没人能辞得了我。”
反正谁也管不了他。
反正也没人在乎他。
从没被人打成这个怂样,米国佬都打不过他。
“小叔。”温沁祎边走边喊上了楼梯的高大男人,“等我一下。”
温则行没回头,脚步却停下。
他用一身黑色背影问:“还有什么事?”
温沁祎登上楼梯,几阶走到温则行身后,拉住他的手。
“小叔,你不生气了好不好?我和周周真的是认认真真,好好在一起,我们犯错,是因为……
因为他之前生过一点病,所以以为自己不能生育,他怕耽误我。”
温则行依旧没有回头。
“没人愿意自己的侄女或者女儿,去以身试孕。”
小叔脊背微微动了动。
“琬琬,人生路还长,谁也料不到哪一步好走,哪一步不易。婚姻没有那么好经营,妈妈也没有那么好当,小叔只希望你能舒心,平安,别无所求。”
温沁祎握着小叔的手,鼻子酸了又酸。
“小叔,我会和周周一起努力,而且,你可以信他,他内心是温暖善良的。
那年,你抱着我从游轮跳入深海,那个救我们的年轻人,是周周。”
那年他十七岁,小叔十八岁,她十四岁。
那时候,周廷衍还有妈妈,在盛北,还有留下的理由。
温则行的手被温沁祎拉着,明显颤动一下。
他呼吸,又呼吸。
回过头来,看沙发上的周廷衍。
他一手拿着冰敷脸,另一手在拿纸巾给温沁祎擦拖鞋。
之前在门口,她把拖鞋踢了,有一只滚到了雨水里,染脏了。
温则行不再看周廷衍,回过头去。
“周廷衍急着从港岛追我回来,应该没吃晚饭。”
温沁祎从后面抱了一下温则行,“谢谢小叔。”
……
哄好周廷衍,只需要一碗乌冬面,外加一杯鲜榨果汁。
温沁祎陪着他,忍着脸疼慢慢吃完。
两人从一楼回了二楼。
周廷衍牵着温沁祎,轻笑着说:
“忽然有种名正言顺的感觉。”
以前每次来,好像都不是那么正大光明。
刚走到门口,温则行从卧房推门而出,换了一身深灰色家居服,头发被重新洗过。
依旧端出一副长辈的姿态。
天生的操心命。
温家沦落成这样,周廷衍在大陆又亲情淡薄。
“周廷衍。”小叔语气充满警告,甚至威胁,“我侄女怀着孕,你晚上管好自己,少给我胡作非为,没事找事。”
周廷衍知道温则行说的管好什么。
廊灯下,他硬着头皮回答:“三个月,我知道。”
温沁祎说过,要禁欲三个月。
他牢牢记得。
温则行正言厉色,好像从小就没笑过似的。
再次沉冷发话:“整个孕期都不行。”
周廷衍扬了扬下巴,丢下一句,“管真宽。”
然后握着温沁祎肩膀,把人往房间里带,转瞬就关上了门。
但是两秒后,门再次打开,两寸的宽度。
“放心。”是周廷衍低而磁的好嗓音,“我和你只差一岁,你有的成熟,我未必没有,我们都是男人,琬琬最小,又是女孩子,以后,我们一起疼她。”
这次,门真的关了。
二楼廊灯依旧,只剩温则行一道孤零长身。
好安静,好清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