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一位衣着得体的男人从前车下来。
看精心打扮的模样,应该也是来参加婚礼的重要宾客。
舒芸诚意向对方致了歉,“先生,我刚才一时走神……非常对不起。”
男人走过来,看着车头顶车尾,温温和和笑了下,“没关系,问题不大,你不用那么紧张。”
舒芸抬头望他,这人生了一张干净的脸。
通透的镜片后,眼睛很清澈明亮。
舒芸看着他说:
“先生,真的很抱歉,您想怎么处理,走保险,还是私了?”
那位先生还是温和有笑意,“私了吧。”他说,“喜酒喝不成,我着急离开,去处理其他事情。”
就这样,两人交换了电话号码。
他俩身旁,周近戎一身威严地走过,直向周廷衍而去。
周廷衍帮温沁祎提着一侧裙身,正要带她上车。
“阿衍。”周近戎几步之外喊住了他。
周廷衍停住脚步,先抬手揽了下温沁祎肩膀,告诉她先上车等他。
然后不着急地回了头,“什么事?”
周近戎视线从温沁祎的灵俏侧影掠过。
他不知道儿子与这个漂亮人儿,究竟发展到了什么地步。
到底是没等来他们分手的消息。
周近戎始终觉得,温家福气薄,人丁稀,难旺夫。
思绪转回眼前的事。
“阿衍,你为什么非要如此出头得罪人?你在中间,不仅得罪韩,林两家,说不准沈家还会说你添火加柴。”
周廷衍转身,敲了下商仲安车窗,随后,里面默契地递出一盒烟,一支火机。
他弹出细细一根,低头点燃。
烟雾从唇齿间溢出,才不紧不慢回话:
“想管我?”周廷衍在薄烟中不屑一笑,“我没动手之前,您怎么不去拉住我?”
现在打都打完了,说什么都是徒劳。
周廷衍也不记得,周近戎有多少年没管过他。
关于家的温暖,都是外公外婆给的,还有,现在的温沁祎。
周近戎看着比自己高出半头的儿子。
周廷衍生得真英俊,像黄绾意多一些。
就是这个脾气,没人能按得住。
鲁滨逊野蛮生长的头发,都没周廷衍的脾气来得毫无章法。
“阿衍,你觉得那种时候,我过去拉你合适?”周近戎说,“阿衍,你是成年人,应该懂得如何趋利避害……”
周廷衍叼着烟在唇角,凝神似的听父亲讲所谓的道理。
直到周近戎说完,周廷衍抬指夹走唇边细烟。
烟雾熏得他微眯着眸,“如果,今天是周廷琛,您依然会坐在车里看完全程么?”
这样的问题,让周近戎一时语塞。
再精明的商人,面对最疼的至真骨肉,也无法掩饰那种在意与不同。
周近戎承认,自己更偏心周廷琛。
所以,周廷衍从美国回来,他便给了他几个港口,当作亏欠的弥补。
盛北的夏风吹来,拂过周廷衍的冷硬侧颜。
风里,他品不出港岛的那种亲切的归属感。
周廷衍继续吸烟,边吸边说:“所以,我又不是周廷琛,您何必过来一趟?”
“阿衍,你和阿琛都是我的孩子——”
周近戎的话被周廷衍直接截断,他冷笑着说:
“别闹了,他是,我不是。”
他分得清重量,天平总是倾斜的时候多。
这时,周近戎来了通电话,边听着,脸色已经骤变。
挂断后,他直截了当地问周廷衍:
“陈家的事,是你一直在背后推波助澜,对么?”
周廷衍又点了一支烟,毫不否认:
“是我,怎么?陈韵聆今天也进去了?要不要我把你也算一份,你们一起进去吃牢饭,谱一曲苦命鸳鸯苦中作乐?”
周廷衍估摸着时间,陈韵聆也该进去了。
陈晖涉黑,她能白到哪去?
曾经,周廷衍一直在等这一天。
架空周近戎的所有公司,毁掉陈家,然后带着黄绾意的骨灰盒回港岛。
他一直都没忘。
夏风吹来父亲冰凉的话,“周廷衍,你是真的冷血无情,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丝人情味,你哪里有一丁点儿像我的儿子?”
周近戎走了。
悲愤又决绝。
周廷衍望着父亲的背影,就着烟雾和温风,一个人声音不大地,说了四个字:
“我最像您。”
冷血无情。
周廷衍无声还了商仲安的烟。
应该有些日子没吸烟了,此刻只觉胸腔里很痛。
丝丝缕缕的,像烟雾爬过,遍布下它们来过的痕迹。
一阵烟都能留下痕迹,他这样冷血无情的人,只会留下别人的憎恶吧?
周廷衍拉开车门上车时,温沁祎刚挂断和温则行的通话。
看着温沁祎,周廷衍很想对她笑一下,亲一下,可是心里说不出的,窒息似的难受。
笑起来的表情应该都很牵强,很僵硬。
“桃,我带你去吃早饭。”周廷衍嗓音明显的低落和沉哑。
也就一阵夏风拂来的时间,温沁祎随风一起扑进了他怀里。
香香软软,温温热热。
温沁祎紧紧抱着周廷衍的腰,对着他侧颈纷纷落吻。
她仰着明媚娇俏的脸颊看他,眉眼盈盈,“周周呀,我爱你,好爱好爱你呀,就像夏天的风爱着太阳。”
真情与温暖总能治愈一切。
世界旷大无边,有人不是很爱你,也有人很爱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