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素萍脸上的肌肉有些抽动,显然是激动极了。她伸手将报纸摊开,最大的标题指给葛俊青看,应该是希望葛俊青也高兴高兴。
然而病床上,葛俊青却神色淡淡:“知道了。”
他依然瞧着窗外,神色悠远,口中喃喃道,“我只是在想……真的值得吗?”
值得吗?
关键词出现。
苏时酒瞬间竖起耳朵。
什么值得不值得?
难道是在说葛素萍贩毒的事情?
他的目光在葛素萍和葛俊青的身上来回徘徊。
葛素萍攥着报纸的手更紧了。
她抿着唇,久久没有出声,整个病房内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不过很快,她便扬起一个有些勉强的笑:“俊青,你说什么呢。怎么就不值得了?你看,正是因为我们一直坚持到现在,才有了这么一份答案……”
她点了点报纸。
终于,病床上的葛俊青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
他什么都没说,只轻轻喊了声:“妈妈。”
也不知道这一声称呼究竟打开了什么开关,葛素萍陡然崩溃,痛哭出声。
葛俊青伸出手。
葛素萍冲过去,mǔ_zǐ 两人抱在一起。
苏时酒抿了下唇。
即便他知道葛素萍一定不无辜——当初正是李净文提供的毒品来源交易地点,才让苏时酒接触到葛素萍和整个葛家村——但在看到这一幕时,他心中还是不禁升起一股悲戚感。
不说后续,只聊当初葛家村火灾案,葛素萍和葛俊青都是百分之百的受害人。
甚至,通过两人的对话,苏时酒不禁猜测,如果没有当初的事,或许葛素萍也不会走上那么一条路?
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华夏严令禁止毒品交易,是因为毒品对人体危害巨大,而曾经的华夏人民遭受过类似的苦难,不会再踏入同一条河流。
可贩毒者并不在乎这些,他们只关心能不能以此谋得暴利,因此愿意铤而走险,才屡禁不止。
在苏时酒看来,犯罪的人,不论是何种理由犯罪,都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这一点上,苏时酒的立场,永远都会和自己的国家一样。
过了阵,葛素萍收拾好情绪。
“谢谢。真的很谢谢你们。”
她将报纸一点点抚平,平摊在病床上,视线始终落在上面,眉眼中带着一股说不上来的温柔与惆怅,像是想到了什么故人。
苏时酒稍等片刻,开口:“还有一件好事要通知你们。”
葛素萍茫然回头:“嗯?”
苏时酒将之前与高嘉远谈好的,准备计划在葛家村现居地址修建一部露天电梯的事情娓娓道来:“类似某些景区那种露天的,上面设有顶棚的扶手电梯,斜着上去,目前计划分为三段,取中间值,尽量根据实际居住情况分,方便一些葛家村的大家伙儿上下楼,策划书上标明,大概两个月后就会开始动工,所以要不了多久,你们回家就不用爬那么多楼了……”
“只是有些可惜。”
苏时酒略带歉意地看向葛俊青,“轮椅不太好上扶手电梯,容易出意外,而直梯的成本太大,我没能说服高总投资……真是抱歉。所以对葛俊青来说,这个电梯的修建意义好像并不算太大。”
葛素萍听得一愣一愣的。
什么?
由苏时酒牵线,找高嘉远掏钱给他们修电梯?
这句话分开来还行,但合在一起,葛素萍就有点无法理解了。
她笑容勉强,先下意识寒暄了下:“修电梯这事,本来就不该是你管,又怎么轮得到你说抱歉呢?”
之后便好奇问,“你跟高嘉远……我是说高总,你们认识?”
“是啊,就是高氏集团的现任总经理。”
苏时酒开口,“也是巧,上次有个品酒会,高总主动来找我搭话,说感谢我当时把葛俊青送到医院,我才知道你们竟然认识……听高总还是他那个妹妹说,他和葛俊青是在一个什么咖啡馆认识的?”
说话间,苏时酒看向葛俊青。
病床上的葛俊青,早在话题出现“高嘉远”时,便转过头来,他目光澄澈地看着苏时酒,闻言一怔,“唔”了声:“……是。”
苏时酒低垂眼睫,又很快抬起:“那确实很有缘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