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使奴用婢的规矩,种种行为规范仍然和以前一般无二,让人根本看不到进入新时代之后的一丝新变化。
在使奴用婢的规矩上,岳文轩这个备受重视的嫡长孙反而是个例外。
岳文轩的母亲担心自己的大儿子被女色消磨了心志,打从他八岁的时候起,就不让丫鬟在他的屋子里贴身照顾了。
分配给他的两个大丫鬟,也只是照顾岳文轩的日常起居,除非必要,岳文轩的母亲不允许她们滞留在岳文轩的房间里。
反而是岳文轩的长随黄有金获得了陪他同居的荣幸,平时就睡在岳文轩的隔间,方便岳文轩这个大少爷有需求的时候随时照应。
岳文轩的父亲虽然排行老五,但他的妻子争气,第二胎就生下了岳文轩这个嫡子,虽然不算多早,却足以让岳文轩在第三代中排行老大。
岳文轩仍然按照以往的速度和习惯,慢悠悠的起身穿衣,然后又慢悠悠的把房门打开。
早已经在房门外等候的两个大丫鬟,提前就准备好了洗漱用品,两人动作麻利的伺候岳文轩洗漱。
“大少爷,洗脸水是不是有点凉?”烟柳一副气鼓鼓的样子,“灶上的陈老婆子越来越不像话了,简直就是倚老卖老,时不时的就要睡一回懒觉,这都已经是这个月的第三次了。这还是先紧着大少爷用热水,其他人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去了。”
碧云也在旁边帮腔,“她就是看准了老太太仁慈,不忍心把她们这些老家伙放出去,要我说这个陈老婆子就不值得同情,不但不感恩,反而还拿起乔来了。”
“她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毕竟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偶尔犯点小毛病也是难免的。”
以前的时候,原身不耐烦管这些鸡毛蒜皮的闲事,从来都不会往心里去,岳文轩融合了前身的那些记忆之后,肯定会有不一样的地方。
秉性方面不好马上有大的改变,但和自己身边的人说话还是可以随意一些的,他继续提点道:
“你们如果打算在我母亲面前给她上眼药,最好还是把事情了解清楚,免得冤枉了人。”
烟柳连连摇头,“大少爷你可别冤枉我,我从来都没这么想过。
我就是气不过陈老婆子做事敷衍,所以才在你跟前唠叨两句,也是知道你肯定不耐烦管这些小事儿,才敢说这些话。
在五太太面前说嘴,我是万万不敢的!
万一五太太心情不好,真生了气,一怒之下把陈老婆子给放了,那我不就成了陷害陈老婆子的罪人,这种事情,我肯定不能干。
陈老婆子没儿没女没家没业的,要是没了五太太和老太太的庇护,谁知道她还能活几天?”
碧云也说道:“这个陈老婆子一贯喜欢偷奸耍滑,但要是真因为这一点把她给赶走了,我们还有点于心不忍。”
听碧云这样一说,岳文轩就知道这个陈老婆子的秉性应该是确实有问题。
岳家是老太太和五太太当家,老太太年龄大了,一向对人宽和,五太太一般都会尊重老太太的意见,对下人也是宽和的时候居多。
奴婢作为这个年代的最下层,多数人都是忠诚勤劳的,但个别偷奸耍滑的人在什么时候都不缺。
岳文轩洗漱完,一边用毛巾擦脸,一边说道:“这个陈老婆子不但是个懒货,还是个没眼力见的,就算你俩不给她上眼药,估计她也待不了多长时间了。”
“大少爷,这是怎么个说法?”烟柳好奇的问道。
一直在旁边没怎么开口的黄有金突然插话道:“不该问的别问,好奇心太大不是什么好事。”
烟柳和碧云作为岳文轩的大丫鬟,脑子里想的以及眼里看到的都是吃穿上的那点小事,对于这个大家庭缺乏全方位的整体的了解。
但黄有金就不一样了。
黄有金的父亲是岳家的大管家,他曾经受过岳文轩祖父的救命大恩,不但个人能力极强,而且深受岳家三代人的信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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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有金的母亲曾经是老太太一手培养起来的大丫鬟,如今更是老太太的第一心腹。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父母,黄有金才得以成为岳文轩这个嫡长孙的长随,从小就陪伴岳文轩长大,陪他一起读书,陪他一起玩耍,将来也要成为岳文轩的左膀右臂。
黄有金的年龄比岳文轩大四岁,今年刚刚二十,他随了父亲的精明强干,甚至有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趋势。如此精明的一个人,又有父母在旁边时时提点,对于岳家即将到来的变故,自然是心知肚明。
分家这件事,老太太已经酝酿了很长时间,分家方案也已经考虑的非常妥帖和细致,就等着她最后下决心了。
一旦老太太下定了决心,除了五太太一家人之外,其他人都得搬出去过自己的小日子。
这个家里的几房老爷都要被赶走,下人们肯定也要放走一大批。
那些脑袋瓜聪明的,有点眼力见的下人,在这段时间都拼命的表现自己,生怕惹了老太太和五太太的厌烦,拼命的想给这两个当家人多留点好印象,以便在分家之后还能留下来。
也就只有陈老婆子这样的糊涂蛋才看不明眼下的形势,就凭她这段时间的表现,分家之后必定会被放走,不可能留下来。
对于这个陈老婆子,黄有金也是没有一点好印象。听了烟柳和碧云的唠叨,岳文轩这个大少爷不会在意这点小事,但他却不能当做没听到。
他肯定要把这件事情讲给爸妈听,像陈老婆子这样的害群之马,最好是趁着分家的机会把她放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