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这是一下班就过来了,还没吃饭吧?”岳文轩问道。
岳鸿雁接话道:“还没吃,现在天黑的晚,等会儿回家吃也不晚。”
岳文轩把保温桶放在一边,同几个孩子随意聊着天。
看到老爸,几个孩子也就不尴尬了,说话也随意起来,不时的有笑声响起,病房里充满了幸福和温馨。
几人陪着老爸聊了会儿天,他们考虑到曾丹苓需要休息,而小妹也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来成长,也就起身告辞了。
在回家的路上,岳鸿雁对弟弟们说道:“曾姨和小妹现在需要人照顾,我们作为晚辈,还是应该多关心一些。
你们过来不太方便,回去之后跟媳妇儿说上一声,这几天让她们辛苦点,晚上带月子餐过来探望一下,多少也是点心意。
我后天就得出车了,也就明天还能抽出一天时间,明天早上,我就带月子餐过来。”
大姐考虑的很细致,老大和老二自然也不会拒绝,都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里,岳家的兄弟姐妹们轮流来到医院探望曾丹苓和小妹。
尽管现在日子艰难,他们还是尽可能地多带一些营养品或者月子餐,给曾丹苓补充营养。
曾丹苓感受到家人们的关心,心中的幸福感更强烈了。
有了这个新出生的小生命,曾丹苓才算是真正融入到了这个大家庭里。
曾丹苓是顺产,有三天时间的恢复就可以出院了。
出院这一天,岳文轩早早地来到医院,办好出院手续,然后小心翼翼地抱着女儿,搀扶着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妻子走出了医院的大门。
今天是工作日,几个孩子都想请假过来帮忙,都被岳文轩拒绝了。医院里的行李都已经被他提前运回了家,他一个人骑着自行车就能把老婆孩子驮回去,别人就算来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出了医院大门,早春上午的阳光洒在身上,温暖而宁静。
岳文轩让曾丹苓抱着孩子在大门口等候,他去停车场取上自行车,直接在门口把老婆孩子接回了家。
中午的时候,邻居们都已经知道岳文轩把老婆孩子接回了家,纷纷过来探望。
牛老太太第一个上门,她手里拿着一个自己亲手缝制的小肚兜,笑呵呵地说道:“小曾啊,恭喜你们母女平安出院!这小肚兜是我给咱家鸿秀做的,希望她穿上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岳文轩给小女儿起名为岳鸿秀,邻居们都已经知道。
曾丹苓连忙道谢,接过小肚兜,仔细看了几眼,发现做得特别精致,用料也特别好,再次连声道谢。
小鸿秀似乎感受到了牛老太太的热情,原本还在哭闹的她,此刻也安静了下来,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送走牛老太太,方师傅又上门了。
他手里提着一些鸡蛋和红糖走了过来,笑呵呵地说道:“岳主任,你们这次可真是给咱们大院添了件大喜事啊,这是我媳妇让我带过来的,给曾科长补补身体。”
“方师傅,真是太感谢了。这又是鸡蛋又是红糖的,你们两口子有心了。”岳文轩接过方师傅手中的鸡蛋和红糖,诚恳地说道。
尽管方师傅是一名大厨,家里的条件一直都很好,但能拿出红糖和鸡蛋来送礼,同样也是很大的手笔了,岳文轩要记下这份情,以后有机会的话肯定要还回去。
方师傅还没走,就又有邻居上门恭贺,岳文轩家里开始变得门庭若市。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邻里之间的情感却显得尤为真挚和浓厚。岳文轩看着满桌子的礼物,听着满屋子的笑声,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
小鸿秀仿佛也被这欢乐的气氛所感染,原本还略带疲惫的她,此刻已经睁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她的小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仿佛已经能感受到这些来自外界的善意和爱意。
把邻居们陆续送走,岳文轩开始忙碌起来。按照当地的习俗,他应该准备一些红鸡蛋作为回礼,送给这些前来探望的邻居们。
岳文轩的空间里不缺鸡蛋,专门挑了一篮子个儿大的鸡蛋,先是放在锅里煮熟,然后用红色的染料染成了喜庆的大红色。
他捧着这些红鸡蛋,开始挨家挨户地送去。每到一家,他都会热情地打招呼,感谢他们的关心和帮助。而邻居们也都纷纷表示,能够见证小鸿秀的出生和成长,能够分享孩子出生的喜悦,同样也是他们的幸运。
随着红鸡蛋的送出,粮食大院里再次传出了阵阵欢声笑语,大院里已经许久没有这种喜庆的气氛了,大家都跟着开心。
进入六二年之后,物资供应已经有了一些恢复迹象,但总体来说还是很困难。
尽管岳文轩有条件为宝贝女儿办一次满月宴,但考虑到实际情况,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转眼间两年时间过去,时间进入了六四年。
在这一年里,岳家发生了很多大事。
已经大四的岳鸿英终于大学毕业了,被分配到了一家出版社当编辑。新单位距离粮食大院并不远,骑自行车的话,不过就是十分钟的路程,上下班也很方便。
外甥女曾香桂同样也是在这一年中专毕业,她被重新分配回了原来的纺织厂,但不再是临时工,而是让人羡慕的技术员岗位。
纺织厂的宿舍太紧张,就算曾香桂的身份变成了厂里的技术员,仍然没有分到单身宿舍。暂时还是要回到粮食大院居住,正好和岳鸿英一个房间,两个人还可以做个伴。
两个孩子都先后毕业,并且都分配了工作,有了光明的前途,这当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但这份喜悦在岳文轩接到老四刚刚邮寄来的一封信之后,全部消失不见了。
老四在信中说他们的研究有了新的突破,今后要换一个地方工作。新的工作地点有极高的保密级别,他无法把新的地点告知家里,以后也不能在通信联系了。至于什么时候才能重新恢复通信,以及什么时候才能回家,这些都是未知。
老四在信里说了很多内疚的话,似乎要把以后要说的话,一次性都说出来。
最后告诉岳文轩没必要回信,因为他很可能收不到。
把这封信读了一遍又一遍,岳文轩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
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他却毫无办法,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短时间之内中断联系并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他最怕的是这个期限太长。万一需要等待十年二十年才能见到儿子,就算以岳文轩的心性也有点难以接受。
这个消息肯定不能瞒着家里的其他人,等他把这封信转给其他几个孩子,所有人看过后,都久久的沉默。
岳鸿英的年龄最小,并且和四哥接触的时间最长,感情也最深,最不能接受这个现实,哭得不能自已。
包括岳文轩在内,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听着岳鸿英的哭声,所有人的心里都像是坠了一块大石头,明明很难受,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