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落着雪,冷风顺着窗缝钻进来,把趴在床边的孩童脸颊冻的通红。
宫殿里没有燃着炭火,只有一个小小的烧木头的小炉子。
如果把门窗关严实些,还是能抵的住外头寒风保留下些许的暖意。
但是二皇子还是执意把窗子拉开了一条缝,守在那条缝隙处朝外看,小孩儿眼神里尽是殷殷期盼。
嬷嬷从天不亮就出去了,到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雪已经下的很大了,那纯白的雪地在阴暗的天色中泛着莹光,把狭窄窗缝藏着的那双眼睛照的也泛着烛火样的光华。
等了许久,除了落雪的沙沙声没有任何脚步动静,那扇窗缝就被轻轻的关上了。
不一会儿,寝门也开了一条缝,六七岁高的身影就从那个缝隙中钻了出来,循着雪地一路朝外跑,年幼的二皇子住的偏僻,从愉嫔病逝后,这个宫门就更鲜少有人出现。
唯一陪伴照顾皇子的嬷嬷已经出去了一个多时辰,却还是没有归来,小皇子十分担忧,他怕雪太大地太滑,是不是嬷嬷腿脚不好在某个地方摔倒了。
因为个子矮,跑起来在厚厚的雪层上几乎是趟着走,每迈一步都会拖出长长的鞋尖痕迹。
没多久,小皇子的靴子就湿了,从寝殿里带出来残留的温度也挥散一空,脸颊红的像是挂在枝头的梅瓣,鼻尖好像都已经麻木,看着面前晃眼的一片白色,有点头晕。
“嬷嬷!”
“嬷嬷——!”
稚嫩的声线在宫墙内没有激起任何一片落雪,天气恶劣,连来往的宫女太监都躲回了各个宫殿的房门里,小皇子拖着脚步朝着小厨房的方向寻找。
这里离御膳房很远,只有一个后妃偶尔会热些补品点心的小厨房,嬷嬷每日都要去那里一趟取回一天的吃食,然后在寝殿那个小灶火炉子上热一热。
随着寒风刮飞下来的雪片吹到脸上,融化成一点点的水痕又结了冰,吹的长忆睁不开眼睛,头发上都铺散成了纯白银丝。
“嬷嬷!”
他又呼唤了几声,才从远处的雪白中看见一个黑色的身影,步履蹒跚的动作在瞧见他朝着对面疯跑的当刻,仿佛也利索了不少。
两人快速拉近了距离,嬷嬷一手揣着怀里的东西,一手把跑出来的小皇子揽过来抱在身前,话语满是心疼。
“下雪了,殿下冻坏了吧?”
长忆摇摇头,搀着嬷嬷的手朝回走。
“嬷嬷你总没回来,我以为你摔倒受伤了。”
长忆也不知道,为什么嬷嬷从来不像母妃一样叫他长忆,但除了母妃之外,他也只有嬷嬷对自己好。
“嬷嬷你怎的这么久都没回来?”
老嬷嬷把小孩儿冻的冰凉的手攥着,加快脚步朝着寝殿方向走,她并不会跟幼小的皇子提起小厨房的吃食并不富裕,每日都要跟各宫准备膳食的大宫女道尽好话,才能分来一些。
她每日见了遭了很多低看,时常被人贬低,也真正得到过好心。
愉主子生前性子太执拗,不受宠,以至于病逝后连带着二殿下也不受宠爱,加上同时出生的三殿下身子孱弱又有母妃照拂,分走了天子多数怜惜。
主仆二人迎着冷风踏着雪地,走回那个冷冷清清的寝殿,嬷嬷眼角的湿润被寒冷凝结没能落下去。
我可怜的二殿下,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被陛下记得起。
小皇子照常守在火炉边,像是等待什么惊喜似的看着嬷嬷打开纸包,今日又是什么吃食呢。